流光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戒備,這男子行為舉止實在太不正常了。
夜澗漓心地純淨,不善於揣測別人的心思,隻看到流光對著自己拔得孔雀羽毛皺眉,以為隻是他不喜歡,忐忑道:“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去找更好的。”
流光回過神來:“嗯,不喜歡,你硬拔得人家的羽毛給我,這不是份罪孽麼。來,我們一人一半。”把懷裏的羽毛分出一半給夜澗漓。
夜澗漓歡天喜地的把羽毛放進隨身行囊裏,突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又成了初見時嚴肅謹慎的樣子。拱了拱手道:“澗漓失禮了。”
流光看他有意疏遠,心下不悅,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夜澗漓表情波瀾不驚,疑問道:“流光兄,莫非有什麼使你不愉快的事情?”
流光心道:“還不是你讓我不高興。再說了,明明隻是初識,沒有交情。你什麼都不懂,為什麼要我充當老媽子的角色,替你著想,去死吧。”完全沒有想要理會夜澗漓的心思,大踏步往前走。
夜澗漓較流光身材略矮,需要小跑才追得上流光,卻不依不饒地追著道:“莫非是澗漓惹惱了流光兄,那麼,到底是澗漓哪裏的錯誤,請明示。”
流光心情煩躁,道:“沒有沒有。”
夜澗漓道:“這話顯然並非出自真心,澗漓的錯誤,澗漓一定會一力承擔,請不要有所顧忌。”
流光心情雖然煩躁,思緒卻不亂,他發現,無論自己和夜澗漓走得多麼快,引路的朔雲派男弟子始終走在他們身前三餘丈的地方,距離沒有絲毫縮短,也沒有拉長。兀自驚駭不已,想要走慢一些驗證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便對夜澗漓強笑道:“你什麼錯也沒有,我也真的沒有生你的氣,真的,剛才隻不過有些失神。”
夜澗漓信以為真,點頭道:“嗯,那就好。”
流光和夜澗漓說話時把腳步放慢了不少,斜眼睛朝引路的男子看去,發現他竟站住了腳,緩緩轉過身子來。
流光立刻把偷偷摸摸的眼神轉到引路男子的臉上,表示誠懇。男子簡短的說道:“過橋。”抱了抱拳,風也似地離開了。
沒有機會仔細看男子走路,流光後悔自己怎麼這麼晚才發覺男子古怪,若換做平常恐怕早就發覺的,隻怪那個萬惡的夜澗漓。一記白眼送去,卻發現夜澗漓直視前方,眼睛裏閃著奪目的光彩,竟是看方才男子所指的橋梁成癡了。
流光有心潑冷水,違心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座破橋。”
夜澗漓道:“流光兄有所不知,書中記載,這橋名為‘天上橋’,是朔雲派的開山始祖修建的。據說總長約一裏,沒有用一根支柱支撐,懸浮在空中,是連結朔雲派和璿璣台的紐帶。且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不管天下的朝代更替,它依然就這麼呆在這裏,紋絲不動,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流光道:“這橋是被施了仙術吧。”
夜澗漓搖頭道:“不可能,流光兄想想就知道了。仙術會隨著施術者的死亡而消失,不會有例外,可見不是仙術使它架空。”
流光仿佛又看到了蒼白那張狡黠的臉,脫口而出:“如果是神明所為呢。”
夜澗漓道:“那確實有可能,不過有哪位大神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呢?”
流光一時語塞,總不能說他就認識一位好管閑事的神明吧,夜澗漓不當他是腦子壞了才怪。
寬闊的“天上橋”通體潔白晶瑩,兩側護欄上雕有古拙的圖案。質地非石非玉,隱隱有斑斕的光華流動,煞是動人。橋下便是飄渺的雲海,仿佛觸手可及,又讓人心生敬畏,不敢再看一眼。
兩人行走在天上橋上麵,流光覺得自己方才說這“天上橋”是一座破橋,簡直是不折不扣的對神聖的褻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恨它玷汙了這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