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野中耕作,也有人在修渠,從山間引融化的雪水來灌溉,田野中一片生機盎然。
定州城外,人們在搭建村落,雖然有些簡陋,卻足以給人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一個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在這個世道,有一處偏居之隅,不用四處奔波,不知下一餐在哪裏,不知明會在何方,對流浪了許久的百姓來,已經很滿足。
山口處,排起了長隊。
有一隊官兵守在入口,而在狹長的山穀上,蕭金衍也看到了哨所、烽火台,還有不少軍隊。
宇文祿是大都督出身,行軍打仗乃他的專長,選取的地方,都是易守難攻之地,就算有敵來襲,也極難攻下。
數名文吏伏在案前,給進入定州之人進行登記。在記錄了姓名、籍貫、專長、特征之後,眾人領到了一塊帶著編號、不同顏色的號牌,官兵告訴他們,現在是特殊時期,除了勞作之外,他們隻能在各自號牌對應的區域內活動,而且糧食也是定量配給的,每十憑號牌去領取補給,雖然不多,但也確保不會挨餓。
這種戰時補給製度以及人身限製措施,對出初具規模的城池來是有效的,也是必要的。
蕭金衍也領到了自己號牌,靛藍色,庚九五二七號,他填報的信息是木匠,來到限製區域之後,發現庚字區的人,主要勞力都是匠人,按工種分配,這樣的好處是方便管理。
這些村落,散落分布在定州城外十裏,每個區域都有專人管理。蕭金衍當然沒有理會限製措施,在進入定州界後,離開了人群,向定州城走去。
他在路邊摘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用草梗綁成一束,準備給宇文霜一個驚喜。
路邊的田野中,有一群人在搭建一個新建的水車,用來澆灌田地。水車高一丈有餘,用木頭所製,顯得有些厚重。人們用繩索拉著輪子,準備將它固定在底盤之上,看上去有些吃力。
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田間勞作的百姓,紛紛收拾工具,準備回家,然而搭建到一半水車,卻沒法停下來。
不多時,這些人身上已淋透,可是木輪還未固定住,好在大家幹勁十足,正在努力的去穩住支架。
忽然,一陣大風吹來。
哢嚓。
不太穩固的支架被風吹倒。
一丈多高的輪子,轟然倒下,順著水渠往下滾落,向蕭金衍這邊駛來,若是躲避不及,這巨大的衝力,將砸向蕭金衍。
蕭金衍看著這邊,眼睛始終落在一名女子身上。
這女子從人群中閃出,踏著泥漿,衝了過來,口中喊道,“危險,閃開!”
蕭金衍一動不動。
女子猛然一撲,將蕭金衍乒在地,眼見就要壓了過來,蕭金衍來不及閃避,一翻身,將女子壓在了身下。
蕭金衍微一弓身,輪子從他身上壓了過去。
這一壓,有千鈞之力。
若是尋常人,怕早已吐血身亡,但對蕭金衍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遠處眾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口中叫嚷著,紛紛向這邊衝了過來。
“大姐!”
“你這子太莽撞了,差點害死大姐。”
兩人身上滿是泥濘,顯得十分狼狽。
女子先是擔心,後看到對方沒事,忍不住怒道,“你不要命……”
“了嘛”兩字還沒出口,她看清了來人,她忽然止住聲音,呆呆的望著蕭金衍。
四目相對。
地忽然變得寂靜下來。
時間凝固。
一年不見,恍如隔世。
昔我別時,春暖花開。
今我相逢,楊柳依依。
蕭金衍本來想著,與她來一次浪漫的重逢。
隻是兩個人,混在泥水之中,如兩個泥人一般,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毫無美感可言。
他從舉起手中的那一束花,“送給你的!”
宇文霜笑了,笑著笑著,哭了起來。
“你這個壞蛋!怎麼不去死!”
她伸出雙拳,使勁的捶打蕭金衍的胸口,蕭金衍滿腔熱血,化作一團柔情,低頭,親在了宇文霜的雙唇之上。
這人間,幾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