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葉善明喃喃喊著，“安安，你不要做傻事。”
秦安緊抿著唇，不作聲。
葉善明試著往前走了一步：“安安，跟著我下去吧。事情我都知道了，現在對你沒好處。”
秦安緊緊盯著他，刀更加往葉三的脖子上勒。薄涼發白的刀麵上滾上了鮮紅的血珠。葉三卻像根本不痛一般，隻是等著葉善明，連聲喝道：“善明，聽見沒有。給我下去，這裏沒有你什麼事情。你趕緊給我離開這裏。”
葉善明緩緩垂下頭，抱著頭。
風呼嘯而過。
秦安也不做聲了。
一滿個天台上，除了呼呼風聲，隻有葉三一個人大聲嗬斥的聲音：“善明，你給我下去……這裏危險……你聽見了沒有。”顛三倒四地重複著，急切的，著急地。這才是脫下了麵具的葉三叔真正的感情。
葉善明抱著頭，始終不作聲。
這邊警察們麵麵相覷，大概不明白為什麼葉善明一個人衝過去，蹲在那裏哭。
直到風中傳來細碎的哭泣聲，隱忍的，壓抑的，當然也是極掙紮痛苦的。是葉善明在哭。從側麵，隻看得到他朝著秦安和葉三抬起了頭，輕輕的說著：“爸，我已經知道了。你就承認了吧。”
秦安先是一愣，繼而露出幾分自嘲的笑。
葉三先是一愣，笑得很勉強的：“善明，你說什麼呢，別瞎說。聽爸爸的話，這兒危險，不適合你。你先下去，下去之後爸爸再和你好好解釋行嗎？”
“不用解釋了。”
葉善明抬起頭，望著葉三，一字一頓重複道：“爸，我什麼都知道了。”
葉三沉默了。
葉善明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自我質問似的，“怎麼會這樣呢。爸爸，一切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明明小時候，是你教我的仁義禮信。你和我說的，要做一個幹淨守信，正義的人。這些都是我小時候，你手把手教我的。”
葉三依舊不做聲。
秦安也沉默著。
全場隻有葉善明一個人沉默地嗚咽的哭聲。
這邊的警察大概也聽出什麼了，互相看了一眼，接頭接耳地商量著什麼。又隱約聽見他們交談時的幾個字眼：“怎麼回事？”“那個女的是對的？”“那個男的不是葉氏總裁嗎？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安安。”葉善明仰頭，望著秦安，“我知道，因為我爸爸的事，你是不會原諒我了。也許，你連我的話都不會相信了。不，不是也許。應該是肯定。你肯定是不會聽我想說什麼了對不對？”
秦安不作聲，垂著眼瞼，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過我還是想說。”葉善明抬頭，望著秦安，認認真真地說，“秦安，你現在應該把他放了。”
秦安緊了緊葉三脖子上的刀。
葉三被勒得不免掙紮了一下。
“安安，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為了他開脫。我隻是想為你好。”葉善明聲音黯然，“我知道他做下了這些事，就應該十惡不赦，下地獄。這些都是他教我的。可是，製裁他的應該是法律，不是你。”
秦安依舊不做聲。
葉三忽然笑了笑：“善明，你長大了。”
葉善明被打斷了，愣了一下。
“我還一直在擔心，我出事以後，你還是個小孩子，該怎麼生存。所以，我一直都做得非常小心，不留下任何痕跡。”葉三似乎是笑了笑，“不過，你的成長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倒顯得我跟不上你的節奏了。”
葉善明倔強地彎著背。
被那把刀勒住了脖子，葉三呼吸不暢，連著咳嗽了好幾下，才又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和這個丫頭的關係了。我也知道這丫頭是誰。其實，從你喜歡上這個丫頭開始，我就在考慮要不要讓她從你生活你消失。畢竟是一顆定時炸彈。”
葉善明抬頭望著她：“那你為什麼……”
“我不忍心啊，”葉三無奈搖搖頭道，“這是你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子。善明，你知道嗎，我了解你比你自己了解你還要多。我看得出，你這一次是認真。少年人第一次戀愛是人生中最可貴的回憶。我沒有這個回憶，這沒什麼，我本來就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人。”
“可是我希望你有。我希望你有這世界上任何美好的東西。”
“孩子，因為這個，我總是在猶豫。我總是在想，讓他再快樂一點吧。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嗎，難道我最後還會對付不了嗎。結果，這一次真的是我太自大了。善明，這一顆定時炸彈終於還是爆炸了。”
他說著搖搖頭，並沒有幾分後悔，更多的倒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