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見高太太綾羅綢緞滿身,白胖的手上帶著八個金登子馬蹄鑲寶戒子,屋裏又這樣富麗堂皇,便知道遇上個有錢的主兒了,忙臉上堆笑:“回太太,我小名兒叫七巧。”
“七巧,這名字不錯!”高太太想了想:“那以後咱們就叫你七巧吧!事先和你說清楚,你不是咱們家的長工,又不簽個死契,晚上還回家睡覺,工錢待遇肯定沒有咱們家裏的下人好,然而我也不會虧了你。一日三餐都在我們這裏下人房裏吃,小菜飯少不了你的,花兒照顧的好我再賞你兩個。但凡能做到過年節的時候,另外還有你的好處。按理說一個月該給你半吊錢,然而我聽賽大娘說你家裏還有人口要養活,拿了錢去也沒什麼用,便折成口糧給你吧。”
高氏大喜,連連磕頭謝恩。
高家的家底著實豐厚,又提前打通了反軍的關節貢獻上了一批表忠心的銀子,故而並沒有被搜走太多糧食,還能維持闊氣體麵的生活。高氏在高太太的院子裏做事,活計非常輕鬆,打掃打掃落葉再澆澆水修修枝便是了。
高氏是一個非常會熟絡的人,沒幾天便和高太太院子裏的奴仆們打了個火熱,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她很想套出賽金花那個院子的底細,然而賽金花向來是場麵上的人,對外頭也是一家之主的姿態,高氏問到的東西越多,所了解的情勢也越不利,這讓她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再也不敢在胡信麵前說什麼胡萊才是真當家的之類話了。
胡信心疼高氏,又不好意思吃軟飯,沒幾天便不再裝病回了工地上做事,這件事被胡萊他們知道後,又是沉默許久。
當著姐弟仨的麵,賽金花不好多說什麼教他們傷心,當著周秀才夫婦,她有一肚子的牢騷要發。
“怪不得人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賽金花抱著安靜睡覺的六丫頭,一邊輕輕搖晃一邊低聲抱怨道:“就沒見過這麼不會辦事兒的,你閨女掙吃的你不心疼,後老婆才去澆了幾天的水就下炕做事去了,合著之前都是心安理得裝病啃女兒呢!這麼快就‘好了’,多打三丫頭的臉,多傷三丫頭的心!”
“可不是嗎?”周師娘也有些憤憤不平的:“這真不是親爹能幹出來的事兒,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周秀才咳嗽了兩聲:“你呀,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沒一個好的,那我呢?這事因人而異嘛。”
“沒說你,沒事找事!”
“行行行,你們說,我先躺著了。”周秀才無奈,隻得回炕睡覺,留賽金花和周師娘兩個人嘰嘰咕咕說著。
沒人對胡桃說這些事,可胡萊和胡碩偶爾低低的談話落入了她的耳中,她的智商又不是和身子一樣隻有四五歲,前後結合一推理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裏歎息無比。
原先胡桃還期望著早點結束戰亂,現在她心底深處反而隱隱期望著太平晚些到來。
一旦天下太平,他們勢必要搬出沈家堡,回到葫蘆莊那個令人窒息的家中去。原先胡老太太再可惡也隔了一輩兒,拿些好處便能打發她老人家過著清閑日子了;如今胡信站著親爹和生恩的道德高地,不僅嚴重擠縮了他們的生活空間,還有高氏這樣一個後娘在背後使壞挑事兒,再加上金童玉童那樣可惡討厭的兩個熊孩子,她真的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
她和大姐好歹有辦法變成潑出去的水,可二哥呢?高氏那心性,絕對會把二哥往死裏使喚榨取剩餘價值,好養肥她那一對兒女!
胡桃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既來之則安之,安不了就幹之,遇到麻煩困難怎麼辦?想辦法解決唄!
雖然胡信是她便宜爹,有著孝道和宗族規矩等等有利大殺器,可是她有錢!這才是真正的大殺器,大法寶!在金錢麵前,什麼孝道規矩,那都是紙糊的狗屁!她就不信了,隻要她肯漫天花錢拿錢砸到一切困難,還不能脫離胡信和胡老太太的五指山?分家算什麼,隻要她願意,改姓都是可能的!
當然,現在胡桃手裏還沒有太多錢,可是她堅信以後一定會擁有很多很多,隻要遊戲係統這個逆天寶貝不消失的話。
胡桃看了一眼熟睡的胡萊和胡碩,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心裏暗暗道:大姐,二哥,你們別怕,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