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濂很快寫完了要交給朝漠的密信，遞給樊彥陽。
樊彥陽接過，又向黑雕伸出手，雕立刻借著胳膊跳上他的肩。
樊彥陽看著朝濂，“大人，您可千萬保重！”
朝濂極為勉強的笑了一下，“你也保重，快些出發。”說完他轉身，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紀善的府樹小牆新畫不古，加上他對女人數十年如一日的強烈興趣，整個內府幾乎沒什麼男性仆役。以朝濂的身手，人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這種地方易如反掌，他輕輕鬆鬆就找到了吳瑩瑩住的小院。
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小池塘邊，朝濂來到她身後，想著用什麼樣的開場白不至於嚇著這位養在深閨的小小姐。
吳瑩瑩卻突然扭過頭來。
她年未及笄，長著一雙如夢幻般的大眼睛，傍晚的陽光給她的明眸注入動人心魄的清澈，耳畔掛著的一對蛇形耳墜微微搖晃，金光點點。
看到朝濂，她笑了。
朝濂蹲下，劍鞘與腰間的玉墜撞擊出清脆的聲音，“你梳起發髻會更漂亮，”他把她當成孩子，盡管她已經十五歲了。
吳瑩瑩笑而不答。
“我們去買火紅的寬邊花帶，裝飾你的頭發，好嗎？”
吳瑩瑩還是笑而不答。
朝濂有種挫敗感，他想起她的話——你可真會哄女人。是反話。
“你來做什麼？”吳瑩瑩突然開口，語氣語調儼然涉世極深。
“我來救你。”朝濂立刻決定對她講實話。
“你誰也救不了。”吳瑩瑩答。
朝濂並不非常吃驚，他一見到這女孩就覺得她與眾不同，他甚至有些相信，她的母親確實不是人。
“回蔡家村去。”小姑娘以導師的口吻說道。
“為什麼？”朝濂望著她大到有些古怪的眼睛。
“別讓綠色寶石落入汙泥。”吳瑩瑩似乎答非所問，又似乎回答的不能再明確。
朝濂站起身，“吳小姐，請立刻跟我走。”
“否則那些你失去的東西，就真的要永遠失去了。”
朝濂冷笑，“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吳瑩瑩轉開臉，看著不遠處冒了些小嫩芽的迎春花，“春天就快到了，燕子也該回來了。”
這句話讓朝濂臉色一變，他退後一步，努力穩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因為用力而陣痛，攥著劍的手卻軟弱無力。
“去吧。”吳瑩瑩看著朝濂，微笑的鼓勵他。
朝濂沉默良久，最終決定遵從自己的直覺。他再次蹲下身注視著吳瑩瑩，“保重。”
吳瑩瑩依舊笑而不答。
朝濂在離開吳恩之前，告誡另外兩個留在吳恩的屬下——趙毅和馬青，千萬不要和居怡子起正麵衝突，他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趙毅置疑他的做法，“我們必須跟緊王圭的人——”
“是師父傳命必須立刻找到鬼村。”朝濂不客氣的打斷他，他很少如此急躁。“你們盡量絆住居怡子，我會盡快趕回。”
趙毅還想說什麼被馬青拉住了。
夕陽西下，馳道上煙塵滾滾。
朝濂覺得可笑，一個小姑娘的隨便幾句話，居然讓就能他放棄了既定的任務。
春天就快到了，燕子該回來了——是的，隻要燕子能回來，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他的鞭子如雨點般落在馬的身上，烏麒撒蹄如同飛翔一般。很難說烏麒用盡全部力氣的怒目狂奔是因為什麼。
疼痛？責任？還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