崢明緒咧嘴無聲的哭,鼻涕流了半截掛著。崢明月也哭了,王喜張著大嘴,他看看王歡,尋求姐姐的意思。
王歡一動不動的看著,咬著嘴唇。
楊四摘下斧子,比在崢明緒耳朵邊上,“楊四可沒耐心了?”
崢明緒把嘴裂的更大,好半天突然喊了一句,“沒錢——”
楊四瞪起眼,手上使勁,“來真的!”
崢明月抱住他的手,王喜要往上衝被王歡拉住了。
“我值多少錢?”她說。
楊四也知道,別說一千兩,崢明緒這種敗家子連一兩都拿不出來,這小丫頭雖然土頭土腦,倒是天生麗質上好貨色,因此他一進門就有了拿人抵債的主意。
崢明緒被扔在地上,摸著脖領子一幅大鬆口氣的樣子,崢明月跟著楊四向王歡走,都要急瘋了,王喜一挺身擋在他姐跟前。
“不準盯著我姐看!”
楊四比王喜高出一個多頭,寬其兩倍,加上那把斧子,王喜毫無勝算,崢明月絕望的撲到楊四跟前,“四爺,我跟您走,我什麼都會,我會紮針,配藥,我還會畫門頭樣子!一張能賣兩文——”還沒說完就被楊四撥拉開了。
王歡小腿直抖,強作鎮靜的向楊四伸出手,“我跟你走,金鎖還我。”
楊四笑嘻嘻拎著紅繩晃悠,“小妮子多大了?”
“十七。”王歡一把奪過,她有點發顫的聲音被崢明月的哭聲蓋住。
崢明緒連嘴都合不攏,呆呆坐在地上看著王喜撲向楊四,再被他一把搡到地上,屋子裏充斥著哭喊聲,他卻覺得安靜的可怕,這樣的情景和心底的絕望竟如此熟悉。
突然,一股寒意從門外滲入,幾乎能把人的血液凍住。
扭打成一團的幾個人感覺到這種異樣,他們停了手,發覺空氣中有隱隱約約的怪聲。
像遠處的野獸在嚎叫低吼,混合著尖叫和尖笑,地突然一震,王喜鬆開了抓住楊四的手。
五個人屏氣克製著驚恐。
地又是一震,崢明月差點摔倒,王歡一把扶住她。
在第三次震前,楊四衝向屋外,他可不想被倒塌的屋子壓住。
崢明緒喊了一句“出去!”一道閃電應聲劈下,屋外亮如白晝。楊四退了一步。
整個天空泛著詭異的五顏六色,山穀中不停的飛出一群群受驚的鳥,雷聲隆隆從遠處滾來,突然在棚屋上空炸開來,天搖地晃震耳欲聾。
暴雨在一瞬間從天而降,又在接觸地麵的下一刻變成冰雹,刷刷的聲音轉而劈啪亂響,棚屋頂壓根經不住,第一顆冰雹砸進來以後,屋子裏已經和露天沒什麼兩樣了。
崢明月死死抱著她的兩個孩子,崢明緒也抱頭趴在地上,別說動,連吸氣都困難。
一聲裂人心肺的巨雷,地麵像是被高高拋起又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切都慢慢平靜下來,天色幽幽如常,冰雹也在一瞬間停了。
王歡覺得自己打鼓一樣的心跳在這種極端混亂後的寧靜中格外清晰,她小心翼翼的抬頭四處看了看。
剛好和賊眉鼠眼的崢明緒碰了個對眼,她立刻厭惡的移開視線,發現楊四不見了。
崢明月膽戰心驚,摸了摸兩個孩子沒事掛著眼淚就笑了,她又焦切的喚了聲爹。
“在呢——”崢明緒趕忙回答。
王喜被他娘緊緊摟在懷裏,這會兒才被放開,他甩了甩腦袋。
“咋的啦?”小仔發現他姐正瞪著什麼,便也看過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定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