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無駒--肆(2 / 2)

“憶憶。”

不遠處,身著一身素衣的憶憶跪在地上,麵前奉著一炷線香和幾碟果菜。似乎是正在進行一個小型的祭祀儀式。

“還有誰去世了麼?”小三看到她一臉悲痛的表情,也嚴肅起來,收起了之前的煩躁,湊上去小心翼翼地探問。

憶憶沒有回答,隻是在一片混濁中對著南方虔誠地拜了幾拜。寬大的衣裙被亂風帶起,格外惹眼。

“今天。是我姐姐的忌日。”憶憶終於轉過身,看著小三,開了口,“七年前,我那薄命的姐姐,就在南阮,離開了這個她隻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說起的往事,是沉澱在她心裏永遠的痛。她甚至沒能見到姐姐的最後一麵!等她從西淵趕去的時候,姐姐已經躺在那具水晶棺裏了。沒有了生命的她,嘴上卻依然是笑的。這笑,更讓憶憶無法釋懷!

“那,她是怎麼死的?”小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

“她……”憶憶死死盯著小三,一字一頓地說:“她是為救一個人而死的。一個她深愛,也自以為是深愛她的男人!就是你林鳩!”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小三瞠目結舌,正要開口分辨,一把寒亮的匕首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姐姐把自己的生命都給了你,你卻將她忘得一幹二淨!你這個騙子!”憶憶已經有些失控了。她持著匕首的手在顫抖。

“哥!”憶憶匕首刺下來的瞬間,小三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一個人影撲上來,卻是四四。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匕首。

四四嘴角勉強勾起一絲笑,喉頭傳來的甜膩感讓他一口熱血噴出來。他捂住往外不停湧著鮮血的胸口,含笑看著滿臉驚愕的憶憶,強撐著說:“那個人,是我……林鴆……我把命……還給……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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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駒哥哥?你在哪兒!”子時的南城門外荒無人煙,疼疼環顧四周,終於開口喊出來。聲音雖不是很大,在這寂靜的夜裏也很清晰地傳出很遠。

“千湛,三年了。別來無恙。”

“無駒哥哥!”見戰無駒現身,疼疼笑著跑上前去想牽住他的手。而戰無駒卻側身讓開了她。

“千湛。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疼疼抬頭,審視著麵前無駒哥哥這張熟悉的臉。他還是很好看的,雖沒有太多的英氣。鼻子很高,眼睛也很漂亮,是大多數贏荻人沒有的墨藍色,唇略微有些單薄。多數時候,這些表象都會給人造成文弱的感覺。但那不過是假象。

“這都不可以了麼!”疼疼笑得有些慘然,笑自己,“於理不合!十五歲以後,連這樣的牽手都不可以了!”疼疼多痛恨這“於理不合”四字。無駒哥哥幾乎是她童年的全部,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戰無駒也不願看到她如此感傷,岔開話題,道:“我們不說這些了好麼?”

“嗯。好。”疼疼跟著他點了點頭,用袖口拭了拭微濕的眼角,開口問道:“對了,無駒哥哥你這次來中原是為什麼?找我?”

還記得臨行前爹的交代,不過是尋找千湛和彤殷手杖,可到了中原後,命令卻又變了。

速尋彤殷手杖,全力協助威平王!

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千湛就不再重要了麼?就因為她背叛了王的意誌?!

戰無駒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肯定。對於真相,他選擇隱瞞。他永遠忘不了少年時被追喊“無駒哥哥”的場麵!他不希望傷害千湛,“你啊,獨自一人帶著彤殷手杖跑到了中原來,三年不知下落王都急壞了。千湛……跟我回去吧。”

“不。”疼疼說得很決絕,“無駒哥哥,你難道不知道父王和那個威平王的密謀麼?”

戰無駒一怔,他不知道千湛知曉此事,更沒想到千湛的失蹤會和此事有關!

“嗯。我知道……這也是我來這兒的……第二個目的。”

“你知道?那你怎麼還讓我回去!你們戰家不是世代忠臣麼?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父王犯下大錯麼!”疼疼的語氣咄咄逼人。

戰無駒沉默了。

“千湛。你回去吧……”戰無駒終於神色黯然地開了口。

“無駒哥哥!放棄吧……難道你忍心看著贏荻百姓陷入戰亂的苦難麼!”

“你是為了百姓……我不逼你。但我為了我的家族榮譽……請也不要逼我好麼……”戰無駒強迫自己扭過頭去,但疼疼的話仍然鑽到他的耳朵裏。贏荻朝中,湯家主和,戰家主戰,他也沒有辦法。哪怕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別人眼裏喪盡天良,為了戰家,他亦必須做的義無反顧!隻是,該如何麵對眼前這個女子。他確實不知道。

戰無駒話說完,又看了一眼一臉希冀的疼疼,轉身一躍,身形融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