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放好像毫不在意,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紙,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它一撕為二。撕完了還挑眉一笑:“我不記得我們簽過什麼合同。”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傅佳音,她怔怔地望著他,心裏百味陳雜幾乎不能言語。
若不是怕裏麵的丁湛予看到,黃騰都幾乎要暴跳如雷了:“楚放,你敢毀約?你不怕賠償違約金嗎?”
“我時間不多,最後給你三分鍾。”楚放單手插著褲袋,看了看表,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拉住了衣衫不整、楚楚可憐的傅佳音。
他的目光那麼居高臨下,隱隱夾著絲脅迫的力量,竟令黃騰泄了一臉的怒火,出奇地服起軟來:“傅小姐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我們……”
傅佳音不由得感歎此人變臉的速度之快,她還想聽聽他還要說什麼,身子卻驀地被旁邊的人一推,幾乎跌倒到黃騰的身上。
“幹什麼?”她吃了一驚,回頭瞪著楚放。
“走吧,跟他去警局。”楚放抬眸,不冷不熱地看著她。
這個男人,明明剛才還仗義出手,怎麼轉眼間就將她送入了虎口?傅佳音想不明白,黃騰卻霎時變了臉色,急急地朝她鞠了一躬:“不,不是我誤會你了。是這件事分明就是我的錯。剛才我不該對你性騷擾,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今天喝高了,腦子有點不清醒,對不起傅小姐,希望你能原諒我。”此話一出,大廳裏又是一番唏噓,那些傷人的目光也全都倒戈,統統刺向了黃騰。
完全沒料到這個局麵,傅佳音驚詫地抬起頭,看看黃騰,又看看楚放。不就是個設計侵權嗎,黃騰為什麼會怕成這樣?
傅佳音正百思不得其解,緊接著,那個令她又痛又怕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怎麼回事?”
她本能地掙脫了楚放的手,想要站離他遠一些,卻突然發現,楚放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沒有半分放開的意思。
略微一怔,她回頭,卻看到楚放正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丁湛予,而丁湛予也略略審視著他,黑鏡般的眼底倏然掀起波瀾。
大約是察覺到什麼,丁湛予又朝她望過去,紛亂的人群中,他首先看了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而後目光上移,是她清瘦白皙的臉。烏發如瀑,纖睫如翼,愈發襯出秀美眼瞳裏的倉惶,楚楚,以及倔強。
傅佳音輕輕咬唇,避開他的目光。
這時黃騰已經慌慌張張地迎過去:“丁總,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今天腦子有點不清醒,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我……”
努力忽略自己心底驟然閃過的那一抹不悅,丁湛予皺了皺眉頭,幹脆利落地對他下了判決:“黃騰,從明天起,你就不用來上班了。我們公司不歡迎心術不正的員工。至於你,”他轉身看了眼傅佳音,“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一樣。”
心裏驀地一刺,傅佳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的男人:“丁湛予……”
他的眼是如此烏黑,仿佛無法看清的潭水。陽剛的輪廓裏透著抹詭豔的殺傷力,又如同鉛筆描繪的素描,一筆一劃都透著燃燒的力量。
仿佛還是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個溫暖陽光的少年拉著她的手,在擁擠的雨夜裏奔跑。
“傅佳音,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的。”
雨細如針,他脫下外套蓋在她的頭頂,年輕的胸膛是那樣炙烈安穩。
時光如同凝固了一般,傅佳音一動不動,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的男人。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如果現在她的手中有一把刀的話,她一定會插進他的胸膛裏,然後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那裏麵到底有沒有她。
可是她沒有刀,更沒有能力去看透他的內心。
身子因為寒冷而微微發顫著,傅佳音深吸了口氣,倏然間握緊了身側楚放的手。她在心裏靜靜地想:好吧,湛予,既然你要結束,那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你撕毀了我的愛和我奢望,是不是也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不再是四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你會受到懲罰的,你和傅歆雅都會受到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