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冉妮亞的舊情人(2 / 2)

關健時刻鮑曼出聲了:“這是明目張膽的抗命。如果你們再違令不從,我可以馬上召集政治局會議,開除你們的軍籍,同時按《帝國組織法》……”後麵的話已屬多餘,曼施坦因終於被降服了,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電話,按元首意圖發布相應的命令,並從軍事角度加以完善,連李德沒想到的細節他都安排妥當。李德對他出色的專業素質非常欣賞。

前方仍在激戰,一些地堡輕易落入德軍之手,前沿的守軍有條不紊地後退,越發讓李德相信敵人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他一咬牙,命令把第25裝甲師也調上來,與13師成倚角之勢,夾擊落入陷阱的敵人。

“進去!”一個滿臉血汙、頭上纏著肮髒繃帶的蘇軍軍官押進來了,德軍押解官解釋道,他堅持要見首長。

俘虜是一名副連長,聲言隻要答應不槍斃他,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們。冉妮亞從他口中得知,蘇軍彼得羅夫少將在前線轉悠,還測試了蘇聯黑海艦隊與蘇第95步兵師的聯絡信號,也就是說,蘇軍反攻近在眉睫。

曼施坦因懷疑是不是圈套,元首搖頭:“你也看到了,他們沒有做圈套的繩子,隻有鋼筋水泥。”

為保險期間,冉妮亞再次考驗一下。她猛然掏出手槍:“你到底是那一部分的?誰讓你向我們通報假消息的?快說。”說完把槍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俘虜處驚不慌:“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蘇軍第30海防炮兵連中尉副連長。聽你口音好像不是德國人吧?你的瓦爾特PPK不錯,不過不如我的TT-33手槍耐用。”

見施蒙特走過來,他指天畫地、賭咒發誓道:“首長,要是偉大的……哎,工農紅軍兩小時內還不反攻,你槍斃我好了。”

他伸向上空的手停滯了,眼睜睜望著“首長”從衣架上拿起皮衣,披在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真正的首長身上。這一發現讓他極度震驚——眼前這個人竟然是德國法西斯頭子希特勒,他不顧一切地喊叫起來:“請法西斯頭子——不,德國元首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莫斯卡廖夫親口告訴我的。”

“押下去。”冉妮亞高喝一聲,走到門口衣架旁,披上大衣,將厚厚的毛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略一思忖,對出門的俘虜隨口問道:“那個莫斯卡廖夫。”

“安德裏?柳德米拉?莫斯卡廖夫少校。”俘虜身後飄浮著一長串名字。

冉妮亞直挺挺地僵硬在門口,任憑別人擠來推去,元首奇怪地推著她:“怎麼回事?不舒服嗎?”

“是他,沒錯,肯定是他。天地是多麼小啊。”冉妮亞心裏喊叫。

她眼前浮現著他的容貌: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臉,一頭茂密的棕色頭發卷曲著,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布滿了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時常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她想起在裏加海濱,夕陽西下的時候,天空燃燒著橘紅色的晚霞。大海,也被這霞光染成了紅色。每當一排波濤湧起的時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紅又亮,剛剛消逝,後麵的一排又閃爍著湧了過來。

晚霞消失的時候,裏加城的燈火陸續亮了起來,港口燈塔的光從半空中倒映在烏藍的海麵上,像一串流動著的珍珠。

夜幕降臨的時候,中秋皎潔的月亮慢慢升高。遠的天空中出現了長庚星,它又大又亮,活像一盞掛在高空的明燈。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倆緊緊相擁,合二為一。明月作證,濤聲為盟,發誓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冉妮亞眼前浮現出父親慘死的景象:1940年9月,裏加阿爾伯特街道,在令人心悸的、混雜著清脆的彈殼落地聲的機槍聲中,她的父親倒在血泊中。他並沒有反抗蘇軍,也沒有違犯宵禁令,唯一的理由是他是教授——具有資產階級世界觀的教授。

父親死後,母女的生活陷入困境,在裏加占領軍中當連級指導員的他照顧她們,並說服上級,把她重新吸收進蘇軍。

冉妮亞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像冬妮亞,莫斯卡廖夫無疑就是保爾,保爾?柯察金。他倆就是彼此相伴,互相吸引卻永遠平行的鐵軌。而命運把她送到希特勒身邊,盡管隻是情人,也算是對她疼愛有加,憐香惜玉,更重要的是:他是元首。

“想什麼呢?腦子進水了?”她被元首拉走,謝絕了坐在裝甲車的待遇,一言不發地爬上卡車的車廂裏。寒風吹拂著臉龐,但腦海裏越來越紛雜了。

卡車把炮聲和撕殺聲甩在身後。身邊傳來嘈雜聲,一幫德軍押著幾十個灰頭土臉,麵目垢黑,沾體塗足,衣冠了鳥的蘇軍俘虜,她徒勞而荒唐地察看每個俘虜的臉,試圖找到那個熟悉而震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