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艱苦卓絕的一天(3 / 3)

地下室裏散發著墓穴的味道,元首站起身子凝視著前方喃喃:堅持最後五分鍾,援軍就到了。他臉色猝然一變,望了一眼滿屋子的死忠們——他們正向他靠近——他輕輕地吐出幾個字,仿佛自言自語:如果五分鍾後援軍再不來,我就用手槍結束自己的生命。

蘇軍戰士們胸前挎著湯姆森,呐喊著衝進院子裏,安德裏、卡爾梅克人與黨衛軍大隊長率領殘兵敗將退回院子裏,殘酷的戰鬥在地下室旁邊爆發,這裏離元首僅三十米。德軍士兵們用工兵鏟、匕首應戰,但是,德軍的單兵火力明顯遜於對方。美國的坦克雖然靠不住,但他的湯姆森卻人手一枝,而德軍衝鋒槍隻配備給摩托化部隊,步兵班主要是一挺班用機槍和大量的步槍,德軍隻是依靠優良的戰鬥素質和豐富的經驗,才不致於吃大虧。

血人卡爾梅克人見勢不妙,聲嘶力竭地大喊:“貼上去,貼上去拚刺刀呀。”

記得有人以偏概全地說過:敢於刺刀見紅的部隊才是過硬的部隊。德軍平時很少拚刺刀,但誰也不否認德軍是優秀的鬥士。然而今天,他被迫要以古老的方式投入戰鬥了。

安德裏一氣打光了托卡列夫TT33手槍裏的子彈,他把槍一扔,又掏出納甘1895式左輪手槍,7發子彈很快打光,他又變戲法一樣掏出美國柯爾特手槍“啪,啪”兩槍,兩個蘇聯兵應聲倒地。形勢危如累卵,卡爾梅克人還有心思開玩笑,奚落道:“安德裏好槍法,三、五米以內彈無虛發。”

卡爾梅克人稍一分神,一個蘇軍準尉從後麵抱住他,對方力氣很大,他動彈不得,他把打完子彈的空槍往地下一扔,說:“這位同誌,我是蘇軍少校。”乘對方一楞,他一個大背把他扔在前麵,奪取旁邊一名黨衛軍腰裏的匕首甩過去,正中對方脖子上。

蘇軍準尉死了,又衝上來了個蘇軍少尉。卡爾梅克人與蘇軍少尉都沒子彈了,他把手槍扔向對方,對方頭一偏躲過,他乘機從地上操起鍘草的鍘刀,少尉也扔掉打完子彈的湯姆森,奪過旁邊士兵的甘辛步槍,一聲不吭地端著明晃晃的刺刀以逸待勞,對身邊慘烈的格鬥熟視無睹,隻是用那雙陰沉沉的眼睛死死盯著卡爾梅克人。

這位少尉客串起政工幹部,異想天開地向卡爾梅克人招降納叛,套近乎說:“同誌,看起來你像蘇聯人,投降吧,回到祖國的懷抱吧。”卡爾梅克人的回答充分暴露了他粗俗的本性:“行,隻要你叫我三聲爸爸並答應我日你媽,我可以投降。”

兩人對視著轉了兜圈子,卡爾梅克人雙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左腿前,刀背對著蘇軍少尉,鋒利的刀刃向著自己。少校摸不透他擺的什麼陣式,大吼一聲後向卡爾梅克人左肋突刺,卡爾梅克人身子沒動,手中的刀迅速上揚,“哢嚓”一聲,刀背磕開了少尉手裏的槍,與此同時刀鋒從右到左,自上而下斜著倫出了一個180度的半徑,年輕的蘇軍少尉身子飛出兩米外,狠狠咂在黨衛軍大隊長身上。

地下室充斥著死亡的氣息,希特勒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他的目光穿越牆壁,望著很遠的地方,兩滴淚珠掛在臉頰——不是害怕與無奈,而是憤怒與不甘。“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帝國征服大業付之東流,他實在不甘心!鮑曼聽天由命地躺倒在床上,喃喃呼喚著小兒子的名字。莫德爾將軍吸完最後一支煙,用靴子踩碎煙蒂,伸手掏出手槍。空軍副官在一杯接一杯喝酒,這個平時不喝酒的人仿佛在補償欠賬。麗達淚流滿麵,心如止水,木然地望著屋頂。冉妮亞披著軍大衣雙腿叉開立在元首旁邊,拿著小鏡子先給自己塗抹口紅,然後把小鏡子一扔,拿出梳子給元首梳頭——就算赴死也要幹幹淨淨,就算做鬼也要一絲不亂。而海軍副官手裏握著那個壯烈激懷、讓人名垂青史的引爆鐵柄——隻要輕輕一壓,引爆炸藥,整個地下室連同上麵的附著物將會化成一道耀眼的火光,與日月共存,與山河共榮。

夾雜著一股冰冷的狂風,陸軍副官施蒙特整個兒咂進了地下室,激動得泣不成聲:“援……援……援……軍……到……了——”

冉妮亞最先反應過來,奔過去撿拾剛才扔掉的小鏡子,捧在懷裏無聲地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