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車站兵變(2 / 3)

“什麼!”希特勒倏而斂去笑容,臉上顯出莊.嚴肅穆的神色,忽地站起來披上大衣就要下車。大戰在即卻鬧回家,這是可恥的逃兵行為,是兵變,天大的事呀。大家好說歹說讓他平靜下來,緊接著窗外傳來沉悶的槍聲,現在連冉妮亞都勸他不住,隻得用圍巾遮擋住他的臉跟隨下車——

蒼白的天空飄雨絲,到了晚上,雨變成了鵝毛大雪。雪花飄飄悠悠地飄落下來,飄得瀟灑自如,然而,對困在烏法車站的帝國士兵們來說,不僅沒有瀟灑自如,隻有沮喪和憤怒。

烏法聚集著1100名回家探親的士兵,正在成為一座混亂的軍事化城鎮。原來拉他們回家的列車連個屁都沒放,把他們丟在這個煙霧繚繞的鬼地方後不見蹤影,他們被拋棄在這裏一天一夜了,別說吃飯,連口水都喝不上,又冷又餓心裏攢了一肚子氣。為了盡力安撫他們,車站廣播室播放著《美麗的西班牙女郎》讓他們想家更切。

一小時前一輛破舊的軍車拖泥帶水向他們駛來。士兵們以為給他們送吃的來了,都歡呼起來。車喇叭在做著鼓舞士氣的宣讀:“第三帝國的士兵們,新的大戰在等著你們呢,我們要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向布爾什維克發起新的攻擊……”

士兵們都木著臉。屁話,從進攻波蘭算起,我們已經連續作戰快四個年頭了,還要怎樣的連續作戰?每次都是新的大戰,每天都在新的攻擊,與我何幹,我要回家,我要夫妻團聚,我要和女友相聚。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廣播裏總算說了句人話,饑餓的士兵們被猛擊了一下,那種從大腦直擊胃腔再從胃腔倒卷回口腔整得滿嘴生津喉頭抽搐的生理反應,以致沒有注意到後麵的話:“當然,隻有在前線才能享受到這些。”

兩輛車以一種在這頹喪世界很難看到的速度風馳電摯衝了過來,濺起的泥水噴到那輛破舊的廣播車上,車上的人根本是在刹車才踩到一半時就已經跳下。“集合!集合!”的叫喊聲立刻響徹了車站廣場。幾個年青軍官硝煙和征塵讓他們並不整潔卻從頭到腳讓人覺得像剛磨過的刀鋒,那是與車站這些歸心似箭完全不同的一種精神氣質,已經該用嚴厲而不是整潔來形容。

他們穿著黑色的雨衣戴著42式鋼盔,脖子上掛著狗鏈,不用說是軍事警察。一個軍事警察讓人煩,整整一個連的軍事警察足以讓人抓狂。

火車站站長穿著軍上裝和褲衩子從車站旁邊的廣播室出門來看發生了什麼,立刻被一個戴眼鏡的德軍軍紀少尉甩手就是一個耳光。站長忙不迭地穿著一個女兵遞出來的褲子,他的留聲機仍在哇哇地唱“良辰美景舞步輕盈多快活,美好時光怎能相忘多歡暢……

第二輛桶車上蹙著眉坐著一位上校,老臉上的皺紋能掐死蒼蠅,但今天他是來得罪人的,他的部下在幾十秒鍾內讓火車站外圍翻了個個兒但他覺得不夠,在他的心裏尤其受不了厲兵秣馬與那些靡靡之音的怪異組合,於是他嘴角動了一動“雷奧少尉!”

雷奧二十多歲本該是個英俊家夥鼻梁上卻架了副近視鏡,不過那不妨礙他像自己的名字一樣凶猛,雖然猛得有點兒過於大張旗鼓——他左手持著衝鋒槍,右手拔出了手槍向車站廣播室衝過去,剛套進一條腿的褲子的站長和匆忙間穿錯褲子、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麵的女軍官蜷在一旁,對著電唱機就是一槍,這世界清靜了。

雷奧出門前瞥了女軍官一眼,咕嘟了一句:媽的,早知道是軍需女上尉,說什麼也會文明點的。

上校下車,他並不像他的部下那樣把自己堆成武器庫,隻在腰上掛了一支絕對不是擺設的魯格手槍和一柄絕對是擺設的陸軍軍官橙色佩劍。你會覺得最有殺傷力的不是武器是他本人,他本人立得像支長槍隨時能紮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