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坐的是保時捷的副駕駛座——兩年了——我打開衛煜宸的車載音響,還是那首aalexandraburke的thesilence,清醒地坐在副駕駛座上聽到的效果比躺在後座昏睡要差得多。
“兩年前就是這首歌,還沒換口味?”我沒有忍住,問出聲。
“沒什麼,單純地喜歡罷了。”他手握著方向盤,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了,聽吟希說你以前是我的秘書?”
聽到這句話我剛好一點的心情跌落至穀,語氣不由地又尖酸諷刺起來:“我除了說衛公子貴人多忘事之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衛煜宸嘴角張開,自嘲地笑起來:“你可不是這兩年來第一個跟我說這話的人哦。”他搖下駕駛座旁的窗戶,緩緩開口:“兩年前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場車禍,一塊玻璃戳進了腦子裏,割破了正好是掌管記憶的海馬體,本來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是吟希她求了很多人,拉了很多關係從國外請回來專家,全力搶救才勉強活過來,一直到兩個月前才正式重新投入工作。說起來很奇怪,車禍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隻有偶爾的一些畫麵閃爍而已,但是我卻一直記得要去機場,仿佛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醒來之後還鬧了好一陣子呢。”衛煜宸尷尬地笑笑,繼續說道:“醫生說恢複那些記憶的可能性不大,很多神經結構被破壞掉,沒有辦法再修複了。所以……”
我被他這一席話驚呆了,我睜大眼睛,呼吸有些急促,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旋:他差點死掉,他差點死掉……餓得發昏的我越發覺得頭暈目眩。
衛煜宸估計是看我臉色蒼白很是嚇人,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焦急地說道:“段小姐你沒事吧?”
我點點頭,艱難地開口:“那你現在怎麼樣了?”我不敢追問他出車禍的時間,我害怕聽見讓我的全世界都崩潰的答案,我害怕改變現在的生活,我害怕一切可能讓我後悔的答案——我終於知道了,不管時間怎麼改變我的外貌性格,我永遠是那個埋頭進沙子裏的鴕鳥,永遠都是。
他見我還能答話,明顯鬆了一口氣,輕鬆地說道:“你聽完之後的表現我也見過n多啦!這兩年來多虧了我現在的女朋友了,在我身邊不離不棄,我很愛她。”他的聲音逐漸緩和,臉上是寵溺的溫和的笑。
我看著這樣的衛煜宸眼睛發酸,他再也不是那個傲慢不可一世的衛煜宸了。我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女朋友很偉大,你要好好對她。”
衛煜宸微笑著看著我:“這是一定的。”然後我沉默,他也跟著不說話。
我轉頭望向窗外,眼淚順著臉頰掉下來,又被夏夜的涼風吹幹,周而複始,仿佛沒個盡頭。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愛恨情仇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我終於承認在那五個月裏對衛煜宸埋下情根,但是現在,什麼都是徒勞的。
五分鍾後,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把自己擺在了旁觀者的角色裏,作為一個陌生人重新出現在衛煜宸的生活中。然後在看到第一個24小時便利店的時候讓他停車。
他奇怪地看著我:“不是說好去吃大排檔的麼?”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我很快投入到這個角色當中,人生如戲,我是個合格的演員。
衛煜宸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住,認命似的走進便利店。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很熟悉,又有點不一樣。
十分鍾後,我如願以償地吃著他帶回來的麵包,苦澀的心情因為這塊麵包而變得活潑了一些。我打趣他說:“看上人家店員了?這麼久才出來?”
“還說呢,身上沒有零錢,那店員給我找錢的時候翻了好一會錢包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妹妹身材是真好。”他“嘖嘖”地讚賞著。
“是啊是啊,對女人的身材你一向很有自信,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我不禁吐槽,從腦海裏突然飄來這一句話被我突然說出了口,我瞬間就後悔了。
果然,衛煜宸愣了一下,隨口說道:“段小姐,我們之前是很親密的朋友麼?我覺得你很熟悉。”
我剛剛平複的心情再一次波瀾起來:“不是啦,我做你的秘書也不過一個月,我們隻是普通朋友罷了。”酸澀的情感隨著這句話席卷我全身,我有點偽裝不下去了:“我現在好多了,能快點送我去會場麼?我想拿車回家。”
衛煜宸挑了挑眉,聳了聳肩,開車轉向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