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閣之內奴仆以重設酒席,三張軟墊;窗外合歡花卦於樹梢,簾外亦能鑒賞櫻花,處以二樓避之廳中喧嘩,卻是品酒賞花閑聊尋樂之地。
燕姬耳語女童幾句,女童便放下酒壺行禮退於閣外。
閣中三人各懷心事,燕姬起身為大司馬、淳於髡斟酒,大司馬不得髡公子回語,心中甚是坎坷;燕姬眼觀淳於髡預試其意向;而後謀其動也。
二者心思一人卻意不同矣,反觀淳於髡,眼觀鼻,鼻觀心;不以權傾,不以色誘;難辨心思。卻讓二人皆不知從何說起;
大司馬小酌一口,少許方言語:“燕姬,幾日未見美麗更勝從前,舞技令人折服,不知可是幼時便以習舞?”
“燕國貴氏,女子多學舞、禮樂;家道未中落之時,請有先生教之,怎想現以此為生,得以果饑也。”
“哦?不知燕姬本姓是何?吾曾前往燕國,許是拜訪過也不得而知?”淳於髡定眼望向璧人,此女願離燕奔齊,舍家棄父,又有一身藝技,何須流落齊都?卻有令人不解之處。不禁問語試探一二。
“姬乃泠姓,少時家遭橫禍,父逝以多年,想是難遇髡公子。”燕姬語畢已雙目陰紅。
“髡多有失禮,隻是聽聞姬數月前出閣獻舞,心中好奇,不想竟傷佳人於此,罪焉!罪焉!”
“是矣,燕姬美貌不禁令人欲多多善解,佳人莫怪!”大司馬掃視二人,心思若將其獻於髡公子,事成,定可留於齊都,豈不美哉?
“吾觀今日言之甚歡,便不可辜此美酒,同飲此杯,請!”公孫樂先舉杯示意,飲之。
燕姬抿唇輕笑與淳於髡同飲清酒。
燕泠見淳於髡雙手隨意垂放於腿上,思量此人定是閑散不羈之人,卻麵露正顏,非輕薄小人,想以美色誘之不可,便欲以學識入手。
“君即對妾驚奇,妾亦對公子酌有興趣,得大司馬推尚定是高識奇才,學富五車之人,今可令燕姬見識一二?”燕泠雙眸映光,麵帶期許盈望淳於髡。
大司馬早聞淳於髡學識卻不得見,今美人在側定能一撒才學,奪佳人一笑。便也側目欲聽暢言。
淳於髡淡笑:“學者‘讀書以為學,言語積多便可成文,成文未是好文也;學與文互通,德行適宜,未見文采亦是擅識高才矣’吾雖學有小成,卻不敢擔當‘學富五車’之讚。”
聽得淳於髡之言,大司馬甚是欣慰。今不驕不躁之人甚少,薦舉於吾王定可收得君心,此番功夫確是值得:“髡公子,大才謙卑。老夫甚喜,燕姬可滿意?”
“妾得此說,歎服於心,令姬愛慕。不知公子留於臨淄何時?姬可常見否?”語罷便偷瞄淳於髡,盡露嬌羞之態。
淳於髡側看大司馬一眼,抬手舉杯小酌輕潤咽喉:“今夜月照高空,亦有浮雲在側,時時異變,事事難定矣。”
大司馬聽言麵露急色,右手以握淳於髡之臂;“公子何來此說?臨淄大城稷下學宮,竟難留公子止歩哉?”
燕姬也祈盼望去,欲得其果。思其話語之間可有欲留之意。
“大司馬不可如此,便容髡慢慢思量。大人既尊吾敬吾,髡亦不可辜負其美意,但事有多變,若未能答君知遇之恩,亦是髡之愧也。”淳於髡舉杯敬與大司馬以示歉意。
“是矣,是矣,吾過於情急,未能思慮周全,今日飲酒本是薦酒論城,談天下商齊國,老夫老也!老也!哈哈哈哈……”
燕姬見此立即添酒斟杯:“此乃妾之過,公子未留多時,姬竟問起去留,髡公子莫怪妾見識薄淺,當罰!妾自飲一杯。”語畢便拂袖掩唇慢飲一杯。
“姬語未有不當,本觀美人小家碧玉,卻不想竟有不嬌之態,髡今賞舞又與佳人舉杯,人生之快哉矣!”
“哈哈哈哈……今老夫也甚是盡興,怎奈夜以入深時辰不早,髡公子吾送君回別館可否?”大司馬見今日多說無益,便也不再逼問。今可盡興而歸亦是收獲。
“多謝大司馬好意,髡來已數日確未能多見夜下之齊都,欲步行回館賞景觀人,便不與大人同行矣。”說時便以起身,麵對公孫樂雙手環拱,手背向外,彎腰行禮。轉身在與燕姬行禮方起。
燕姬忙扶身還禮;“大司馬、髡公子若是閑時,姬敬恭候其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