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而去的夜離,麵色鐵青,步伐較之平時稍快了幾分,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拳。他耳邊不斷回響著方才冰雁的話,字字錐心!
夜離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麵對蘇諾語,她是他願意用命去守護的女子,然而,卻因著他的原因而使得她被人詆毀至此。隻要一想到諾語被冰雁用那樣不堪的話語指責,他便恨不能立刻殺了冰雁!
如若不是為了夜塵,如若不是考慮到夜塵的感受,他方才幾乎要忍不住!他向來是克己複禮的人,甚少有這樣情緒難以自製的時候。但,諾語是他的原則,是他的底線!
不知不覺中,走回到離月居。夜離想要負荊請罪,卻在門口徘徊。他不敢去麵對諾語。是的,向來無所畏懼的他,在這一刻竟然害怕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諾語,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她解釋之前發生的一切。即便是在宿醉後,即便是在夢境裏,他也不該如此無禮於她啊!
諾語是那樣冰清玉潔的女子,豈容人侵犯?即便,那個人是他,也是萬萬使不得的!
正在徘徊中,門被推開,夜離一怔,下意識地想要裝作一副路過的樣子。然而,他所有的舉動還未開始,便聽見不滿的聲音傳來:“夜離公子安好,您以後有什麼事招呼我就成,別為難我家小姐!”
是心雲!
夜離被心雲的話噎住,半晌沒有回應。按說心雲這話說得極為無禮,夜離聽了卻心中一暖。有這樣忠心護主的丫鬟在身邊,他多少可以放心些。他知道,心雲這丫頭對諾語,就像石頭對他一樣,忠貞不二,絕無二心!
見他半晌沒有說話,臉上陰晴不定,心雲是有些緊張的。“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懂,她知道別說自己,就是小姐現如今在這逍遙穀裏的身份也僅僅是個侍婢。但是,無論如何,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姐被人欺負,受人淩辱!
方才在夜離公子的屋子裏,聽著那個冰雁用那樣刻薄難聽的話指責小姐,她便是氣不過!她家小姐身份尊貴,即便是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屈尊降貴地來這裏當侍婢,也絕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心雲梗著脖子,再度說:“夜離公子,我們小姐雖然暫時是您的侍婢,但是你們不能這樣欺負她!”她想過了,大不了就是一頓責打,她拚了,也得為小姐討個說法。
“諾語可在?”夜離問道。既然已經被心雲撞見,他便也放下心中的想法,有些話,還是當著諾語的麵說清楚。
心雲微愣,沒有料到夜離會提出來要見小姐,想了想,拒絕道:“公子,今日發生了那麼多事,小姐在屋內歇息,您還是改日吧!”小姐自從回來,便一直沉默寡言,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心雲看來,這個時候,小姐多半是不願見人的。
夜離眉頭微蹙,這樣明顯的推托之詞,看來是諾語不願相見的。這也難怪,發生了那樣的事,任誰也是要生氣的。這個時候,他愈加不能再做強迫諾語的事,再怎麼擔心,也隻得改日了。
剛準備走,院內傳來蘇諾語的聲音:“心雲,你在同誰說話?”方才心雲說是要去為她取些點心,彼時她正想著事情,也沒注意,這會兒才隱約聽見那丫頭的聲音,似乎同人起了齟齬。
“小姐,沒事,我馬上就去。您歇著吧!”心雲應了一聲,轉而看向夜離,說,“公子,您還是改日吧!”
夜離擔憂地看一眼院子內,聽聲音平淡如常,分辨不出喜怒。若是換做旁人,豈能如此三番兩次地推脫,但是對象是諾語,他再怎麼擔憂,也是不願違了她的心意的。夜離無奈之下,隻得點頭,轉身離去。
回到離月居中的書房,夜離忍不住四處打量一番,唇角隱隱帶了一絲微笑。布置一切如常,然而因著有她的氣息,他總能體會出其中的不一樣來。
原本,在諾語沒來的時候,他是更願意在這間書房處理事務的。然而,諾語來後,他總有一些心虛,想著自己不算光明的心思,無論如何也無法鎮定自若在她麵前做事,便逃也似的去了另一處。
隻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要在書房內待上好一會兒的。在這裏,他可以自欺欺人地想著她就陪在身邊,這樣一來,心便會特別安寧。
夜離的手指拂過書架上的書籍,他知道諾語自幼便喜好讀書,想來這書架上的書籍,她大概也是有興趣去讀上一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