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6章 為政篇(4)(1 / 3)

六月以來,京師大兩極多,人多有病,寓中如予及內人兒子皆略腹泄,幸數日即愈。聞江南大水,今年鄉試必須改期,現尚未見奏明。

予今年考差,頗望得江西主考,冀家中親屬可就至江西一敘天倫之樂。昨田敬堂得放江西試差,而我私願不遂。南望家山,遠懷堂上,真不知仕宦之略有何味也!現在祖父大人之病,數月不接音信,不知何處耽延?想澄弟必發有數次信矣。

山西巡撫王西舶(兆琛),欽差大臣陳孚恩、福濟審出各款,擬定發往新疆,皇上未允。嚴旨解交刑部,會同軍機再行鞫審。茲將禦史原參折子付回,足見仕宦者一不自慎,身敗名裂。而去年梁星舫(萼涵)中丞果得蒙恩湔雪,褒其廉正,君子終樂得為君子也。

龐省山之兄來京鄉試,住圓通觀,自起夥食。唐鏡丈之世兄住黃弗鄉卿家。餘來鄉試者,同鄉無幾。書不一一,統俟續布。

兄國藩手草六月十四日皇太後喪已入內供辦事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弟足下:

十二月初四日發家信第二十一號,內言我明年正月十七穿孝期滿,銷假當差去雲。昨十一日申刻遭大行皇太後之大喪。國藩係禮部之臣,職有專司,不敢稍泥故常,即於是夜二更入內供辦大喪。自此以後,擬凡關大喪事件者照樣當差,其衙門中他事不與喪禮相涉。(下缺)

十二月十二日

敬體父訓應公而忘私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四月初三日發第五號家信。厥後折差久不來,是以月餘無家書。五月十二折弁來,接到家中四號信,乃四月一日所發者。俱悉一切。植弟大愈,此最可喜。

京寓一切平安。癬疾又大愈矣,比去年六月更無形跡。去年六月之愈,已為五年來所未有,今又過之。或者從此日退,不複能為惡矣。皮毛之疾,究不甚足慮,久而彌可信也。

四月十四日考差題“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經文題“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賦得“濂溪樂處”得“焉”字。

二十六日,餘又進一諫疏,敬陳聖德三端,預防流弊。其言頗過激切,而聖量如海,尚能容納,豈漢唐以下之英主所可及哉!餘之意,蓋以受恩深重,官至二品,不為不尊;堂上則誥封三代,兒子則蔭任六品,不為不榮。若於此時再不盡忠直言,更待何時乃可建言?而皇上聖德之美出於天生自然。滿廷臣工,遂不敢以片言逆耳,將來恐一念驕矜,遂至惡直而好諛,則此日臣工不得辭其咎。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使聖心日就兢業而絕自是之萌。此餘區區之本意也。現在人才不振,皆謹小而忽於大,人人皆習脂韋唯阿之風。欲以此疏稍挽風氣,冀在廷皆趨於骨鯁,而遇事不敢退縮。此餘區區之餘意也。

折子初上之時,餘意恐犯不測之威,業將得失禍福置之度外矣。不意聖慈含容,典賜矜全。自是以後,餘益當盡忠報國,不得複顧身家之私矣。然此後折奏雖多,亦斷無有似此折之激直者。此折尚蒙優容,則以後奏折,必不致或觸聖怒可知矣。諸弟可將吾意細告堂上大人,毋以餘奏折不慎,或以戇直幹天威為慮也。

父親每次家書,皆教我盡忠圖報,不必係念家事。餘敬體吾父之教訓,是以公爾忘私,國爾忘家。計此後但略寄數百金償家中舊債,即一心以國事為主,一切升官得差之念,毫不掛於意中。故昨五月初七大京堂考差,餘即未往赴考。侍郎之得差不得差,原不關乎與考不與考。上年己酉科,侍郎考差而得者三人:瑞常、花沙納、張芾是也。未考而得者亦三人,靈桂、福濟、王廣蔭是也。今年侍郎考茬者五人,不考者三人。是日題“以義製事以禮製心論”,詩題“樓觀滄海日”得“濤”字。五月初一放雲貴差,十二放兩廣、福建三省,名見京報內,茲不另錄。袁漱六考差頗為得意,詩亦工妥,應可一得,以救積困。

朱石翹明府初政甚好,自是我邑之福。餘下次當寫信與之。霞仙得縣首,亦見其猶能拔取真士。

劉繼振既係水口近鄰,又送錢至我家求請封典,義不可辭。但渠三十年四月選授訓導,已在正月二十六恩詔之後,不知尚可辦否?當再向吏部查明。如不可辦,則當俟明年四月升拊恩詔,乃可呈請。若並升拊之時推恩不能及於外官,則當以錢退還。家中須於近日詳告劉家,言目前不克呈請,須待明年六月乃有的信耳。

澄弟河南、漢口之信皆已接到。行路之難,乃至於此!自漢口以後,想一路載福星矣。劉午峰、張星垣、陳穀堂之銀皆可收,劉、陳尤宜受之,不受所似拘泥。然交際之道,與其失之濫,不若失之隘。吾弟能如此,乃吾之所以欣慰者也。西垣四月二十九到京,住餘宅內,大約八月可出都。

此次所寄折底,如歐陽家、汪家及諸親族不妨抄送共閱。見餘忝竊高位,亦欲忠直圖報,不敢唯阿取容,懼其玷辱宗族,辜負期望也。餘不一一。

兄國藩手草五月十四日已兼署刑部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