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縷冷香遠(1 / 2)

前廳裏,究竟會是誰呢?越接近前廳,她的心就越惆悵,落花有情,而流水,卻是情有所屬。

她與師父相處不過月餘,但這段日子將那過去十幾載走過的路漸漸衝淡開去。落月,這是天給殤若的報應麼?

她果然不配得到師父那樣的情呢。

殤若隨著師父的步子跨進了前廳,映進她眼裏的,是坐在木花椅子上的淺紅衫衣女子,女子的身上仿如有千萬的光束彙聚。

青絲隨意的散開,未插步搖花鈿,隻用一條純白的木簪子鬆鬆地綰上,膚如凝脂,就如同身側的那一彎純白茉莉花瓣。周身縈繞著的是玉唯沏的梅花茶香,淡淡地使人沉醉其間,雖然不如清靈仙子那般天外飛仙,但仍然若空靈般秀雅。

寒氣浮動的冬日,就那樣被掃進來一束久遠的辰光。

眼眸掠過女子那燦爛如花的麵貌,有轟隆隆的天雷砸在殤若的天靈頂上,瞬間砸得她體無完膚,遍身鱗傷。那樣的麵貌,同她幾近相似,就連那挑開秀眉的動作都同她如出一轍。

而那名女子的衫衣,淺紅飛舞,無聲地在她的周身雕刻出一道說不口的傷。師父最為喜歡的人,就是她吧。所以才在她穿了淺紅衫衣的那一天出口稱讚吧。

師父嗬,原來把殤若隻當作她了。

她淺淺的吐了口氣出來,如若不然,怎麼會有在雲清觀的那一次,獨獨對她的事窺探了去。

聽見響動,那名女子回首過來,望著師父的臉,眼眸中有一道淺明的光彩,嘴唇扯開一抹俏皮的笑意,像多年前她在路邊看過的淺色小藍花那般,漂亮而又純粹。

“予漓。”聲音清脆,連帶著整個前廳都亮堂了起來。

她喚師父,予漓。

兩個字,隻有兩個字,沒有多餘的,隻是予漓,幹淨純澈,不含任何一絲的雜質。

“玉兒,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即墨予漓微微朝那名女子點點頭,放任著那女子將手挽上他的手臂,而那樣的一幕遺落在殤若的粒粒心脈上,裂成劫灰。

“想你了,所以就過來了。”玉兒咯咯地笑出聲來,越發地跟著即墨予漓輕昵起來,殤若張張嘴,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多餘。

能被想念,如此美好的事,但聽的人,心中卻百轉千回。

“你這丫頭。”即墨予漓輕輕捏捏玉兒的鼻尖,有些無奈地搖頭,但麵皮卻帶著點點的寵溺。

“就隻是想我了?”師父棱骨分明的指尖是玉兒散著的素發,黑亮清幽,落在師父的手心是一道淺帶的純光。

師父的肩膀停歇著的是玉兒俏麗的麵。

原來,師父不是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是為了讓她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多麼諷刺嗬,就算她是他的徒弟,也從來沒見著師父帶著寵溺的眸光看她。

“予漓,這位是……”玉兒從即墨予漓的懷裏抬得頭來,眼眸掃在她的身上,衝著她微微一笑,帶了些欣賞之色。“予漓的家裏居然還藏有這麼美的女子,玉兒可要吃味了。”

殤若聽得這話心中泛起苦澀來,吃味的應該是她吧,玉兒已經得到了師父身上最為重要的東西,而她,除了是他的弟子之外,什麼也不是。

“你這丫頭,這位是我的弟子殤若。”即墨予漓看了殤若一眼,隨手指了指她,動作極為的灑脫。“這是白如玉。”

白如玉,白淨如玉,俏皮秀麗。就連名字都比她的秀美得多。即墨予漓極力撇清關係的動作,她隻得沉默,如此的一幕,比鎖她的琵琶骨頭還要讓她無法喊出聲來。

無緣對麵,縱使師徒,也隔了千山萬水。

“予漓的弟子真美,跟畫兒裏走出來的那般,玉兒都忍不住想要納為已有了。”美?跟著她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的。

“師父,殤若先去練習淩波微步。”未等即墨予漓開口,殤若的身影就順著房門拐了出去。

這樣的氣氛太過於詭異,師父想要她看的,原來是那副墨水畫兒的本命尊體。

她沒有忘記師父懷裏揣著的那副小像,如此的珍惜,該是有多愛啊。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喜愛這字她無法對著師父說出口,而師父卻把那最美的兩個字送給了白如玉。

白如玉。她喃喃地將這三個字落進嘴角邊。

如此美好俏皮的女子,也唯有師父才能配得上吧。

低首落在師父肩胛骨的那一幕,劃破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憂傷。別有心情怎說?未是訴愁時節。謝卻荼蘼,一片月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