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縷冷香遠(2 / 2)

“殤若小姐。”玉唯的聲音散在空氣裏,映射進殤若的耳廓邊,她抬起眼看著玉唯,玉唯跟著師父的日子都比她要長的吧。

“小姐你沒事吧?”玉唯走上前來,拍拍殤若的手臂,就連玉唯都能看出來她的傷心呢。而她的師父,帶她看的,卻是那樣殘忍的一幕。

何處不傷心,隻剩淚欲流。

“玉唯,你知道何為情麼?”她挪動身影,將自己置在大理石的小階上麵,玉唯歎了口氣,也挨著殤若坐了下去。

“小姐,情,隻有當局者人才看不透徹,就算再如何聰慧也沒法將它看全。其實玉唯看得出來,小姐喜歡公子吧。”

世人皆歎,何才是情。

她確實是看不清,她從來沒有有過情,但一旦情動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就如那浪花泛起的湖麵,無風則風平浪靜,一旦風起雲動,便會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

“但是小姐,喜愛便隻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好,能看著他的臉便就應該知足了。”玉唯雪白手指搭在了秀麗的臉頰邊,那眼神泛著的是點點哀傷。

原來,喜歡師父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還有玉唯。

對師父的喜歡能埋藏得如此深,深得不對師父造成任何的負擔,她看著玉唯,突然發現天地開明了,像在淤泥中伸過來一道救命的繩索。隻要順著爬上去,便能夠得救。

能待在師父身邊就足夠了,就若玉唯一般,這樣的情,才是值得人欽佩的。

“玉唯,會難過麼?”她轉過臉,看向隨風搖擺的花草,玉唯笑了,嘴角下方還有兩枚淺淺的酒窩。

“即便是心痛難忍,隻要能見到,便就是好的。”殤若沉默了。看透了,情才會越來越深,如若不是,那便不是真正的情了吧。

玉唯的這番話,是值得她去深思的。玉唯天天跟在師父的跟前,卻從未聽到一句有所抱怨的話。

而她,至少她是他的弟子,唯一的弟子。他教她術法,不是為了讓她能愛他,隻是為了助她幫落月脫得苦難。

寒風吹起她垂落在腳邊的衫有帶子,既然做不成師父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人,那麼,便就做師父唯一的那個弟子。

她笑,風華絕代,不帶一絲一毫的鉛華。

春風一起,吹散了她淺帶的思緒,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曲水邊,流光粼粼,是她淺柔輾轉的身影,淩波微步的精髓,就在於身影迅速轉換。她看到湖麵是她輕柔的身影,隨風踏浪。

魂消散西兮,紫禁巔。望長歌漫兮,相思情。

情隨腳動,漫過潛心已久的無限悲傷,就閃耀這最美的瞬間,成為她生命中,最美麗的華年。

“阿若。”師父的身影在她的身邊陷出了輪廓,她轉過麵去,燦然若花。師父的身子晃了晃,然後回歸於平靜。

“今日這一幕,阿若可是看清楚了?”師父的聲音低沉,而她已經不再有所怨,隻要,隻要能夠見到師父的麵,哪怕是血液散盡,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師父的意思是讓殤若能夠專心術法,殤若自是會明白的。”師父的嘴角化開溫和的笑意,她亦跟著師父笑出聲來。

“好,好,好。”師父的笑聲越來越大,蓋過了滿天浮動的雲。隻有這樣,師父才會放得心去愛白如玉吧。

她抽開殘鋒劍,在手心裏隨意舞動。師父傳授的劍術,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隻盼著救得落月之後,再將那樣的情誼同她一起埋藏在黃土深處。

千言和萬語,唯隻能化作在冷冷寒日裏泛起的一縷梅花茶的冷香,散在氣息裏麵,隨著回憶慢慢淺聞。

等到心上堆積滿了塵灰,隻那一縷冷香依然在鼻尖久遠綿長。

即墨予漓的心,在殤若拐出房門的一刹那碎成了渣,即使痛徹心痱也挺得筆直的背影,是那樣的蕭索,而他,卻什麼也無法講出口

他握緊貼在胸口處的那一塊木製小像,隻有這樣,才是跟著她離得最近的時候,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將那一句‘為師最為喜歡的一個人’宣泄出口。

白如玉對他的心,他怎麼可能不知,可是,就算白如玉有著同殤若相似的麵貌,但在他的心裏,最為重要的人,卻是他唯一的弟子。

這樣做,傷人傷已,可唯有如此,他的殤若才不會受到那最重的天遣。因為他的身份,讓他無可奈何。從來,都讓人無可奈何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