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漓燈下顏傾城(1 / 2)

當夜裏,因著要去青淺,殤若便收拾了些細軟被裹。

木頭雕花的床頭擱置的是那一身淺紅色的衫衣,殤若微微歎了口氣,這身衫衣雖說是白鏡真人領著初塵給她裁剪的,但是,這一抹淺顯的紅,隻會勾起她淡淡的情傷。

白如玉的那一身淺紅,終成了她心口上麵那永無法抹去的影子,無論在哪裏,都如影隨行,扯起那微微的疼意。

“阿若。”師父的聲音在門外輕緩地響起來,如在寒風中起伏的冷香般,在空穀裏靜靜飄遠,隻留了一絲淺淺的香氣影子。

“師父。”殤若拉開門,門外的人影,背立雙手,隻那一彎暗色的衣角隨風擺動,吹散了周遭的冷氣。

“今日是光邑城的燈會節,要去青淺必得要過城門,為師想著今日就起程,也好順道帶著你湊湊熱鬧。”

燈會?她來光邑城前後不過幾月的光景,那日隻想著找到白鏡真人讓她下去幽冥鬼府,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走走光邑城。而今,她心心念念的師父卻要帶著她逛光邑城的燈會節。

聽初塵說,那些燈是流漓瓦做的,十分的悅目,所以才被光邑的百姓稱作為流漓燈。誰會為誰做一盞悅目的光燈,誰又會為誰遮一世的流漓呢?

殤若瞧著走在她前麵的師父,背影頎長,在院子裏的燭火下,拉扯著地麵那撲朔迷離的影子。

她就站在那抹暗色的影子裏麵,讓那影子將她的整個身子都攬了進去。嗬,她如今也隻能擁有師父的暗色的影子了。

“師父,燈會是個什麼樣子的呢?”她從來,從來沒有見到過燈會是什麼樣子的,她從記事起就在不停的逃,每每有人見到她穿著破爛經過,就會用棒子追著她打。所以,她隻能躲在牆腳或者是枯木林子裏。

師父的那番話,將她從泥濘裏拉了起來,使她黑暗的世界照進來一束的耀眼的天光,而師父那俊雅的身影還同她離的那麼近。

師父,她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光彩,籠了月色的朦朧。

“光邑城的燈會一年的年終才舉行一次,綿長的街道邊掛著數不盡的流漓燈盞,十分的熱鬧。”師父的臉上也帶上了一絲的喜色。使得刺骨的寒風也染了一層倦怠的暖意。

她加快了一些步伐,連著心緒也籠了向往的光華來,熱鬧的地方,不會再看到累累的傷痕,不會再看到了……

光邑城是夏王朝的中心城池,她想著這應該是歸著夏王履癸管轄,夏王……她是有好久沒有出過師父的府上了,每日隻是待在府上修習劍法。她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師父的身邊,離開,是要她花盡全部的力氣。

她的雙足踏上了光邑城的路子上,光邑城,相較於落月居的村子,長了好幾丈呢,可以容得下好幾個村子大小了。

人們穿著形形色 色的衫衣,手心的流漓花燈閃著耀眼的光彩,照在人的麵上,是一層淺色的光亮,十分的好看。

路邊擺著一些人的麵譜的攤子,她湊上去看,五彩斑斕,看得眼都忙不過來。還有擺了青銅鐵器物什的小攤子在路邊,黑綠黑綠,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一路掃過去,搭了木頭棚子的攤子上,立了些木頭桌椅子,老遠就能聞到從攤子裏散發出的秫酒清香。

流漓燈的攤子尤其的多,這一路走過去,就能看到好幾個擺著的流漓盞燈的攤子。那流漓燈掛在攤頭上,照亮了潑墨般的夜空。

“兩位客官如此的般配,買兩盞流漓燈回去吧,保管放在院子裏都滿堂透亮呢。”她和師父路過那攤子時,還有賣流漓燈的老板出口招攬生意。

師父從衣袖裏摸了兩塊貝殼狀的銀錢出來,那攤子的老板眉眼笑開了花,麻利地遞了兩盞流漓燈交給師父。

師父微微一笑,遞了一盞交到她的手中。那笑容,配著師父身後那隱隱泛著的流漓燈的光亮,仿如天仙一般。

“師父……”她接過來,滿心的欣喜,殤若總歸還是性子清秀,又因為年紀尚輕,骨子裏透著小女兒家的心境。

“為師想著這流漓燈你也是可能沒有見過,一些小物什,師父也隻有這個能拿得出手來給你了。”師父暗色的袍子輕快地揚起來,還時不時地和她淺綠色的衣擺輕輕觸碰,她垂著頭。

那氤氳在眼眸邊的珠淚脫了眼皮的束縛,劃破寒風的阻礙,直直地跌落在地麵上,流漓燈閃耀出來的光線,耀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隻把那朦朧之姿留在了眼波的周圍,不肯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