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相忘(1 / 2)

“師父”師父的麵上,一片的迷漓,這樣的麵色,看來師父心意已決。她跨了兩步,擋住師父的身子,他的師父隻是一介凡人,要剔骨,總得要冥府閻君決斷,怎能讓她的師父來做這滅絕之事。

就算是人妖不能相戀,但蒼玉,有愛之心,天神共知,“阿若,這件事情,並非你之力所能解決的,更何況,如若是你,你會愛上一隻狐狸麼?”

狐狸,是嗬,凡人怎麼能將一介動物愛了去呢?就像讓人麵對一盤素菜,隻能咽下腹內,卻無法愛上。

可是,師父也愛狐狸的事實擺在她的麵前,由不得她不去相信,“如若師父執意要動手,那麼便先將殤若的骨骸剔除吧。”師父怎能將她的執念也忘卻了呢?若師父今天真真動了手,那麼他日與白如玉又當如何呢。

“阿若,你拜入為師門下緣何,看來都被你拋到腦後去了。”語氣涼薄,師父暗黑的影子,透了股力量出來,戾氣,是戾氣,師父生生變了一個人一般,渾身被一股強大的戾氣所包裹,充滿了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落月。一道閃亮的天雷狠狠將她劈中,已經斑斑傷口的心脈上,籠上了一層的冰霜,扯起撕心裂肺的疼意來,師父,將她淺藏的傷擺上了唇角邊。是啊,她拜師,是為了救得落月脫苦。

啞口無言,唯心傷淚千行。

師父錯開身形,暗色的袍子在她的眼角邊緩緩地散去,輕落下眼眸,暗黑浸染了眼波,原來,師父對她滿不在乎呢?

耳畔是骨頭哢嚓斷裂的聲音,還有一陣衝破雲霄的慘叫,師父,終還是動了手, 有一道劃破寒風的痕跡輕飄飄地滑過她的麵頰,疼,師父,珠水劃過眼角,疼徹心痱。

“阿玉,阿玉。”挑開眼眉,映在殤若眼簾的卻是那相擁在一起的一幕,縱使人與妖,縱使受千百大劫,那又如何。

“阿若,為師的手段並非冷涼。”那暗色的衣袍,又恢複成那清塵的氣息,殤若帶了些冷意看向她的師父,剔得骨頭之後,再來遭受萬鬼噬心,果真是手段並非冷涼啊。人妖相戀,就這麼讓人不齒嗎?

“師父行事,殤若不敢有半點的言語。”她退開身,朝著師父行了一禮,不再開口發上一句言。

“就算你怨怪為師,為師也必得動這一次手,如若不然,你可知道上天刑台是什麼樣子的,那可是比萬鬼噬心更要痛徹心痱,怕隻怕,以蒼玉三尾妖身,唯有灰飛一條路可走。”灰飛?

白如玉在一旁輕輕歎了一口氣,“殤若姑娘,這一次,你委實是錯怪予漓了,蒼玉的事情,也是狐族拖累了予漓啊。”

師父的麵上,一片的清明,是她錯怪師父了麼?可是,這樣的事情,真真就比那戒律絕愛更要重要得多?

但是,師父明明知道剔除了骨骸之後,還得飲下忘川水。忘川水下腹就會忘情,這樣相愛的兩個人,真要讓他們兩相忘麼?

她自己就算無法跟師父在一起,卻,斷斷不會想要看到有人也同她一般,明明有愛,隻能有忘情的下場。

“月兒,等阿玉下一世再來找你,等找到你,便能永遠跟你在一起了。”那凡人女子將蒼玉擁在懷裏,低低啜泣。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讓我們在一起,相愛難道有錯嗎?”聲聲責問的語氣,落在殤若的心口上麵,相愛有錯嗎?

她無法回答那凡人女子的質問,就連在場的狐族,也都陷入了一片的默然,相愛沒有錯,錯的,隻是人們無法超脫天規戒條。

“我詛咒你們,九尾狐一族,終成禍國之水,被永世唾棄。”那樣柔弱的身子裏麵,蘊藏著無窮盡的憤怒,像是要飲食白如玉一族之血那般。

詛咒。

九尾狐一族永世唾棄麼?

總歸還是情深,否則斷不會說出這種絕情絕愛的話來。三尾,九尾,抑或是一尾,終究還是狐族,何苦。

“詛咒一起,隻怕,狐族千年來的安寧,也將毀在此上麵吧。”師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出來,雙腳微動,慢慢挪開了雙腿。

那背影,挺得筆直,絲毫也不肯彎曲,即使,雙手沾上鮮血,也絕對不會出口替自己辯駁。

師父,這樣的無可奈何,也唯有在兩相忘之際,才有心痛之感吧。無力阻礙,就隻能承受。

她提起步子,跟了上去,已經習慣跟在師父的身側,“師父。”她緊跨了兩步,麵前是一園子的翠竹,與迷蹤林不同的是那霧氣,純色如煙,有些如幻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