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六節 玫瑰紅請柬(1 / 1)

詩人A收到一張名叫阿黛的女人寄來的請柬,這個阿黛是不是那個阿黛,A有些猶疑。再看看信的落款及郵戳,落款隻寫了“北京”兩個字,字跡輕飄而單薄,使人想起竹子或者雨的意象。郵戳卻模糊成一片,或者幹脆說就是一個黑疙瘩。那段時間詩人A正與另一個北京女人頻繁通信,有的時候一封信還在路上,另一封信又已經寫好了。在這個時代喜歡寫信的人已經不多見了,不過A的信寫得實在漂亮(不是指字跡而是指文字)。

在那些信中,我在上麵一個章節所提到過的那兩個地名:“濟南”和“呼和浩特”頻頻出現,那兩個重疊的冬天的城市在詩人A的信中變得火熱,我們共同回憶到過的每一個地方,走過的每一條街道,我們都驚異地發現那些剛剛發生的事一旦凝固到紙上,就變成了回憶。我們生活在回憶裏,追憶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個時間片斷。那些寫滿回憶的紙片在兩個城市之間穿梭,我們計算著信在路上行走的時間,如果信晚到了一兩天,我們就擔心那封信是不是在半路走失了,或者信落到了某些有窺視欲的人手中,被那人拿去了放在放大鏡下細細研讀。

有一回,我的一封信在路上竟然飄了十幾天,遲遲沒有寄到詩人A所在的那個雜誌社。這中間我們通過無數次長途電話,一次次分析、推測信件失蹤的理由。後來,信終於到了他手裏,是敞著口的。

信不知是誰拆開的。

又有哪些人讀過。

一切都是謎。

詩人A收到的那封寄自北京的玫瑰紅請柬同樣也是一個謎。

那是一張個人畫展請柬,地點在北京中國美術館。如果那段時間A不來北京,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畫展上的。A不明白阿黛為什麼要給他寄這張畫展請柬。

在詩人A對我說過那句“我不想再錯過一件事”之後,我們就開始通信。我是一個對文字這種東西著迷的女人,我熱愛漢字在筆下流淌時的那種感覺。當然,讀信也使我感到很快樂。

A在收到那張請柬的同時已經買好了來北京的飛機票。這是一個巧合,完全沒有關係的兩件事,我與那個寄請柬的女人並不認識。A在信上說他就要飛過來了,我們很快會在北京見麵。

這一次見麵同樣也是在冬天。在A來北京之前下過兩場雪,A來了之後天氣反倒暖和起來。A說,今年北京的冬天怎麼不像冬天,A又說了一些其它的話,然後,A就提到阿黛寄來的那張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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