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曉光的朋友家住在離城較遠的地方,那是一片新開辟的別墅區,由於設計的原因,那些房子橫平豎直全是同樣式樣,間距挨得又近,遠遠望去真像一個挨一個的墳包。
走進室內的感覺還不錯,韋曉光的朋友家裝飾得富麗堂皇。
客廳沒有開燈,黎真隱隱約約看到幾對男女正在跳舞。黎真拉了一下韋曉光的胳膊問道:“哎,客廳怎麼這麼黑?”
“傻孩子,這叫黑燈舞會。”
黎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人群,她從沒參加過這種舞會,心裏有些發毛,騰雲駕霧般地被一陌生男子拽進懷裏,陀螺般地旋轉起來。
黎真感覺得到那個男子是在有意貼她的胸脯,她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是該拒絕他、躲閃他好呢還是應該不聞不問由著他擺弄,黎真生怕自己大驚小怪讓人笑話,可眼前這個人她根本沒搞清他是誰呢就讓人家這麼摟摟抱抱的,是不是顯得自己太沒斤兩了。黎真跳著舞,想法就跟冒泡一樣串串地往上拱,整個人顯得很軟很柔,對手並不知道那是因為她走神造成的,還以為她很會配合,就更加大膽地用了一點力。黎真被人這樣緊擁著原地打轉,她不知道要到第幾支舞曲才能落到帶她來這裏的韋曉光手裏,她甚至懷疑韋曉光把她引誘到這裏,自己卻像謎一樣地消失了,因為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
音樂使她迷亂,黑暗中的音樂像無邊的海,黎真的一顆心跟著上下起伏、左右翻騰,她很快喜歡上了這種漫無目的的旋轉。每個人跟每個人旋轉的方式不同,手勢、撫摸也都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全都緊緊地抵住她膨脹的胸脯,那種仿佛是不經意的抵壓、碰撞使人興奮,也使人變得柔軟、隨和,飄飄欲仙。
在一首美國白人歌手唱的《我愛你,寶貝》中,黎真又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寶貝”,黎真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憑直覺黎真覺得自己有點喜歡他,他也像別人那樣把她抱得緊緊的,隻是他的手擺放的位置較低,在黎真腰部以下,他一定是個跳“貼麵”的老手,一上來就是那樣得心應手。後來他們又跳了另外一首曲子,叫做《從天空來到地麵》,他們瘋狂跳舞什麼也不想,四周的一切潛在黑暗裏,好像不存在一樣,漸漸地那人把手移到前麵來了,那人的手骨節突出,力氣很大,他一邊跳舞還一邊伏在黎真耳邊輕輕說著話,說的到底是什麼黎真一句也沒聽清,隻聽得唱歌的人一直在說“耶、耶、耶……”
黎真這天晚上就是被這個“耶耶耶”送回家的,韋曉光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耶耶耶”跟黎真開玩笑說:“你別找他了,他在另外一個房間裏跟女孩親熱呢。”雖是一句玩笑話,卻讓黎真難以下咽,一路上悶悶不樂,坐在一個男人身邊,想著另一個男人。如果人和人沒什麼區別,跟誰都能來那麼一下的話,那還有什麼意思呢。送她那人好心安慰她,見她繃著一張臉一路不做聲,也就不再自找沒趣了。出租車裏開著收音機,正播著一檔午夜節目,黎真聽到那種既憂傷又歡快的午夜藍調,覺得這種調子頗能代表她此刻的心境,說不出是喜是悲,“既憂傷又快樂”,黎真在黑暗中慘笑著對自己說,我這一晚上都幹了些什麼呀。
路很遠,黎真的男伴問她冷不冷,黎真反問道,你說我冷不冷?那人說你這樣問我就一定是冷。
黎真側過臉來看窗外,窗外一片冷清。
第二天一大早黎真就對韋曉光沒好臉色看,用茶杯和茶杯蓋在玻璃台板上摔摔打打,弄出十分刺耳的聲響。韋曉光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就用半開玩笑的語調對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