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個世界都是清亮的,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溫柔地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那躺在床上的少女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陶筠雅醒後,習慣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奇異的發現,自己雙手所及之處竟是一片膩滑。這臉,如白玉般無瑕透亮,是自己的嗎?
陶筠雅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光滑的地麵上,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嵌玉的木床上掛著淡紫色的帳幔,由紫檀木打磨而成的梳妝台上隨意擺放著幾盒口脂和香粉。不知為何,這四周的擺設竟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
未曾細想,陶筠雅便緩緩的穿過屏風,看見了窗邊的鏤空花架上,放著一盆芳香馥鬱的紫羅蘭。
在她的印象中,南楚的花農不曾種植過這種花。難道?是自己十三歲那年,外祖父托人從關外帶來的那一盆?
這怎麼可能!陶筠雅略顯踟躇的來到了梳妝台前,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顫抖著,掀開了蓋在銅鏡上的米白色綢緞。隻見鏡中的少女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落在肩頭,巴掌大的小臉似雪般白嫩,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那精致的五官更稱得女孩明豔動人。
這?這分明是她十三歲時的模樣!陶筠雅抬起纖細的玉臂,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隨即便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陶筠雅呆呆的盯著鏡前的自己良久,臉上緩緩浮現出詭異而又興奮的笑容,滴水櫻桃般的雙唇微啟,喃喃道,“夏侯遠、陶瓷,我回來了……”
守在門口的蘇嬤嬤,聽到屋內有動靜,便趕忙走了進來。她剛一進門,便看見陶筠雅赤著腳站在梳妝台前,連忙出聲製止道,“大小姐,這初春的天氣乍暖乍寒,昨個兒您的病剛好,怎麼能光著腳在地上走呢!”
陶筠雅未曾想到,自己重生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竟是母親從娘家帶來的乳娘,蘇嬤嬤。看著蘇嬤嬤慈祥的麵容,她趕忙開口道,“蘇嬤嬤,不知為何,昨夜我睡得極不安穩。今早剛起,腦中竟是一片空白,這才忘了穿鞋。方才,筠雅定是惹您擔心了吧?”
前世,蘇嬤嬤跟隨自己遠赴北周,幾經輾轉、曆經磨難,最後竟是在回南楚的途中病死了。此生,她絕不會再讓那些珍視愛護她的人,輕易離自己而去。
陶筠雅踱步來到蘇嬤嬤跟前,看著老人家那張因擔心她而緊緊繃起的臉,不禁卟哧一笑,“好啦嬤嬤。你看,筠雅這不是好好的嘛!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絕不會再讓您和母親擔心。”
蘇嬤嬤看見陶筠雅含著笑意,柔聲細語的對著自己說話,不禁一楞。小姐這是懂事了?如今,竟也學會了不讓自己和夫人操心。隨即,她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站在自己麵前的大小姐:眼前的女孩依舊是自己往日裏熟悉的模樣。隻是?這眉間唇畔的氣韻,似是完全和從前不一樣了,隱隱中透著難以言喻的華貴優雅……
陶筠雅並未注意到,蘇嬤嬤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異。此刻,她正不斷地在腦海中追憶著有關自己十三歲那年的片段。在自己的記憶裏,今年父親便會迎柳姨娘進府。陶瓷和陶瑞,這一對父親和柳姨娘在外所生的兒女也隨柳姨娘一起被接入了府中。
那麼現在,她們是否已經入府?陶筠雅淡淡的開口問道,“嬤嬤,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大小姐,現在才剛過辰時。您昨晚既是睡得不安穩,不妨再躺下歇會兒?”蘇嬤嬤看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女孩兒,心中硬是將那絲疑惑給壓了下來。
“不了嬤嬤,等我梳洗完畢,便去靜庵堂給祖母請安。”
“可是小姐,老祖宗前些日子聽聞您大病初愈,不是免了這每日晨醒的叩拜嗎?”蘇嬤嬤聽到陶筠雅要去靜庵堂裏給薑氏請安,不禁小聲嘀咕起來。
“嬤嬤,筠雅的病已經痊愈了,自是要去給祖母請安的。百善孝為先,父親身為當朝宰相,我又是家中嫡女豈可不以身作則。”陶筠雅明白,蘇嬤嬤這是為自己找想。可她同樣清楚,在這偌大的丞相府裏,掌管後宅大小事務的是祖母薑氏,而非自己的母親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