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醉酒(3 / 3)

“你喜歡的女人跟你最好的兄弟。”蘭惜代他悵惋:“是你先遇到她,發現她的好處……”

辛祐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誰說她應該和先遇到她、先發現她優點的人在一起?這事情什麼時候講先來後到?”

蘭惜也恍然大悟:“原來男人真能單純把女人當妹妹一樣來喜歡啊!”

她的話提醒了辛祐,忽然想到這樣未嚐不可。他在她頭上敲一記,叮囑道:“小孩子別胡思亂想。今晚的事情別對人說。”

蘭惜信誓旦旦保證:“我隻寫在我的神秘小本子裏麵,鎖在我的神秘小匣子裏麵,不會讓別人知道這麼好的素材。”

第二天小蝶果然把喝醉時的事情忘了。她隻記得景淵送她一粒解餘酲,後來……貌似沒有發生糟糕的事情。為了對他的好意表示感謝,小蝶善意地對解餘酲提出幾條改進意見。景淵一如既往地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既沒感謝,也沒挑刺。

又過了幾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蝶覺得,旅途中的氣氛緩和得多。她時不時提醒自己:旅伴是景淵——時刻想著吞並藥宗的景淵。跟這個人在一起,怎麼能談笑風生?她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的表現對不起死去的娘,於是立刻沉下臉沒有好臉色。

月憐和蘭惜摸不清小蝶的念頭,發現她的心情又變差,小心翼翼地問景淵:“你又惹她生氣?”

景淵搖搖頭:“少說話,今天很危險。”

“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十三。每個月今天她的情緒會大起大落。”

“……為什麼?”蘭惜還是不明白。走在前麵的小蝶身子一僵,轉過身時一臉鐵青,問話時牙齒打顫:“你怎麼知道?”

景淵神秘地笑了笑,沒有解釋。蘭惜關切地問:“小蝶姐姐,你中了什麼毒?每月十三是發作的日子?你到底怎麼了?”

小蝶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攥緊拳頭低聲嘰咕:“我恨懂醫術、喜歡觀察別人還亂說話的男人……”

“今天是十三!”辛祐拿出江湖黃曆,蹙眉低呼一聲:“今日宜出師、出關、下山。也許會有大師級的仇人現身……”

月憐從容地指向前方:“不要緊,再走一個時辰,就是北風堡。”

山巔上一座氣勢非凡的宅院,從杳杳雲霧中露出麵目。

小蝶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把房子蓋在風特別大的山頂上。看到一隻碩大無比的風箏在半山腰飄蕩,她想,也許武林盟主的業餘愛好是做風箏。緊接著,她發現該風箏沒有牽線,下麵掛著一個人。

“這是什麼酷刑?”她忍不住大叫起來。蘭惜和月憐見怪不怪,認真眺望一刻,說:“老湯做的新風箏好像是全羊皮。”

小蝶指著那個在半空中“喲喝喲喝”快樂大叫的人,聲音止不住顫抖:“這就是病人?!”

景淵也看了一會兒,冷淡地反問:“你覺得正常人會做這種事嗎?”

羊皮風箏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劇烈地打起轉,順著風滑向山腳,在他們不遠處“噗”一聲墜入樹海。月憐和蘭惜走上前,仰頭向掛在樹枝上的中年人熱情揮手:“老湯!這一次還是沒平穩著地,真可惜。”

中年人的樣貌令人一見就生好感,想必年輕時是個美男子。可惜此刻他被夾在樹杈之間,頭上身上滿是樹葉樹枝,有點狼狽。他惘然地看著她們,很靦腆地問:“你們是誰?”月憐和蘭惜麵麵相覷,無奈地向小蝶和景淵介紹:“這是我娘的第四十個義兄。”辛祐仔細看了看老湯真誠卻迷惘的表情,恍然大悟:“他有失憶症。”

“不止。”月憐提一口氣躍上樹枝,解開纏在老湯身上的繩索。

小蝶不懂輕功,但見月憐身姿優美神態輕鬆,忍不住熱烈鼓掌。見那老湯落地時毫不慌亂,腳步既輕又穩,她更詫異:“他會武功?”

“我們姐妹的輕功就是他教的——那時候他的記性還能湊合,偶爾會把教過的東西再教三遍。”蘭惜翻身躍上樹,解下老湯的羊皮風箏,說:“等他教暗器的時候,記性就……唉,十年過去,至今還沒有教給我,怎樣飛快地抓一把鐵蒺藜卻不會弄傷自己的手。”

景淵看著蘭惜折疊牛皮,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這東西我有點眼熟……”他邊說邊打量老湯——老湯中上等身材,並不十分高大。他緩緩地搖搖頭,否定自己的猜想。

說話間,大路上跑過來幾名北風堡的家丁,接過他們的行李,一路迎上山。北風堡門前早有數十家丁恭候大駕。小蝶等人一露麵,他們立刻閃成兩列夾道歡迎。

小蝶沒見過這陣勢,好奇地左看右看。那些家丁個個彪悍魁梧卻神態恭謹,她心中忍不住更加好奇北風堡的女主人是什麼人物,如何管教得這些大漢服服帖帖。她再看看月憐和蘭惜,不禁嚇一跳——尚未走入大門,姐妹二人的神情已經徹底變了,仿佛一瞬間長大五六歲,變得成熟沉默。

“很辛苦吧?”小蝶同情地看著蘭惜板起的麵孔。蘭惜很矜持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呢?”小蝶替她懊悔,“我包裏還有一粒沒過期的‘冰天雪地’。吃了它,三個時辰內麵部僵硬。”

“你買這種嚴肅的藥做什麼?”景淵不信她用得著,更不信小蝶會花錢買他配的藥。小蝶歎了口氣:“是我師姐老早以前給的,為了讓我和毒宗宗主對峙的時候比平日有氣質。”

小蝶想到師姐,景淵想到對峙,都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