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顧風流(1 / 1)

皇後那邊得了消息後,已將朝服穿戴整齊,經過大殿時,正看到一臉怒色的元盈和跪在一旁的傅妧。皇後皺眉停步:“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裏胡鬧,快回去歇息。”

元盈跺腳道:“母後,兒臣也要跟您去看看!”

“胡鬧!”皇後眉峰緊蹙,“你身為公主,怎麼這般不懂規矩拋頭露麵?”

元盈見皇後有了怒意,忙換了副口氣賴在她身邊撒嬌:“母後,人家隻在屏風後麵躲著,偷偷看一眼,”她紅唇微嘟,語聲中多了幾分哀怨:“母後,兒臣要背井離鄉遠嫁已經很可憐了,若是連未來夫君都沒見過,就這般盲婚啞嫁,對兒臣也太不公平了。”

她雖然說的可憐,皇後卻有些猶豫。她自嫁與南楚皇帝元恪後連生了三位皇子,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難免嬌慣了些,若是她見了北燕太子後不中意,鬧將起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元盈看出了母親的心思,保證道:“母後放心,這是兩國聯姻,兒臣就算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會任性的,隻是想在大婚前看一眼,也好安心。”

她已經這般說了,皇後自然隻好應允。臨行前皇後皺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妧,沉聲道:“她也在這裏跪了半日了,且打發回去罷。”

元盈的目光落到傅妧身上時充滿了厭惡,“既然是入宮來做本公主的陪嫁的,自然要在身邊伺候,怎能先回去偷懶?”

皇後的心思本就沒放在這上過,因此便任由元盈做主,自己對著銅鏡整理了下儀容,便帶著元盈往朝華殿去了。孫嬤嬤對傅妧道:“公主要你隨侍,你可要小心伺候。”

“是。”傅妧低低應了一聲,起身時微有踉蹌。

孫嬤嬤看在眼裏,無聲地歎了口氣。

被鬆木雕花鏤空屏風隔開的小小空間裏,元盈冷眼看著竭力讓自己站直的傅妧,眼神譏誚。原本可以不帶她來的,然而不知怎的,這女子和自己好似宿世仇敵,不放在眼皮底下折磨便不能稱心。

聽到屏風外傳來腳步聲,她向貼身侍婢雲喜打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好傅妧,自己則把眼睛貼到屏風的鏤空處。

隻見立於南楚帝後下首的男子一襲黑衣,衣袍上用暗金絲線紋繡的圖案都融進了深黑的底色中,隻有在他動作時才反射出點點微光,極不起眼。

他按照北燕禮節向上位者行了禮,正要斂衣入座時卻似察覺到了什麼,霎時間目光如電,徑向屏風刺來。元盈尚未看清他的容貌,已被他突然而至的眼神嚇住了,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撞上站在側後方的傅妧。

傅妧本就滴水未進,這一路走來人已接近虛脫,如今被她這麼一撞,便直接跌了出去,如騰雲駕霧般恍惚,直到撲在了冰冷的地麵上才清醒了幾分。

殿內所有人都看到了她,連皇後也被她腫起的臉頰和嘴角的血嚇了一跳,饒是平日裏機變百出,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傅妧定了定神,才撐起身子,改成跪拜的姿態:“奴婢灑掃時忘了時辰,見有貴客到來不敢造次,隻好隱身於屏風後,未成想還是鑄成大錯,請陛下責罰。”

她的意識已處在混沌的邊緣,此刻強撐著一字字說出,已渾然不知恐懼為何物。這般彌天大錯,她卻語聲沉靜目光淡然,落在蕭衍眼底有了些淡淡的意外。

雖然臉上的靑腫和血痕慘不忍睹,眉眼卻依舊美好。隻不過眼下她低眉斂目,倒也不甚出挑,因此蕭衍也並未留心,眼風隻淡淡從她身上掃過,隨即收回。

因有蕭衍在座,皇後生怕暴露了屏風後的女兒,於是隻息事寧人道:“去刑房領十個板子,若是再犯,定不饒你!”

傅妧一個頭磕下去,然後才起身,恭敬地後退著出去了。

她的身形雖稍嫌單薄,但碎步後退時的儀態卻極是雅致,讓蕭衍不由得又多看一眼,眼中頗有幾分探詢的意味。元盈在屏風後麵看得分明,眼底不禁又攏起了淡淡的戾氣。

蕭衍的相貌並不像傳聞中所說的那般粗獷,事實上,除了膚色略暗沉些之外,與南楚的少年公子也無甚區別。隻是那沉穩英武的氣韻,倒不是南楚那些文弱的公子哥兒可比的了。

從前元盈雖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但如今見到了蕭衍的真麵目,心下不免鬆動幾分。

她天性善妒,方才傅妧引起蕭衍的注意原是無心巧合,元盈卻並不這樣認為,隻覺得是傅妧有意勾搭,當下立定主意要好生懲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