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度受罰(1 / 1)

傅妧被淩霜帶出去後,便一直立在廊下,等待皇後發落。過不多時,北燕太子蕭衍便帶著隨從出來了。

傅妧抬頭時,隻看到北燕太子的一個背影。不遠處已有小宮女在竊竊私語,她們自然沒有那樣大的膽子敢在背後議論北燕太子,傅妧聽了片刻,隻聽清了南宮二字。

再抬頭看時,隻見蕭衍身後還有一個青衫男子,與其他侍衛打扮得都不同,想來應該就是北燕太子的近侍南宮慕雲了。

說起南宮這個姓氏,首先想到的便是北燕如今的宰相——南宮玄瑜。之前代替北燕來求親的,也是這位南宮大人,他在南楚朝堂上侃侃而談,說動南楚皇帝將愛女遠嫁,已是流傳甚廣的一段佳話。

據說皇帝元恪曾當庭讚道:“天下第一才子,名不虛傳,朕還有一號相贈,便是天下第一謀士。”

傳聞是真是假傅妧並不在意,但這位南宮大人,卻是天下謀臣中的一個異類。

他出身東昭大族,卻背棄家族孤身前往北燕,因輔助北燕皇帝蕭延宗登基有功,而被封為宰相,位極人臣。蕭延宗為表器重,將堂妹嫁他為妻。

那位南宮夫人當年也是北燕難得一見的美人,兩人成婚後夫婦之間極為和諧,婚後不久便生下一子。後來南宮夫人不幸因病早逝,南宮玄瑜立誓不再婚娶,孤身撫養兒子至今,也是一時佳話。

有這樣一個癡情不悔的父親,無怪南宮慕雲會如此令人神往了。

傅妧兀自沉思,卻聽得殿內傳來一聲:“胡鬧!”似乎是皇帝元恪的聲音。

過不多時,元盈便氣衝衝地從裏麵出來了,將傅妧帶回了她所居住的瑤華宮,罰她跪在院中,不得吩咐不能起來。

隻因北燕太子那漫不經心的一瞥,傅妧甚至都不曾抬頭看過對方的相貌,卻因了這莫須有的罪名再次觸怒了元盈。

所謂的罰跪,並不是單純地跪著了事,而是要用雙手將盛滿水的銅盆舉過頭頂,若因手臂不穩致使盆中清水潑出,便要遭受鞭笞。

瑤華宮的燈火漸次熄滅,萬籟寂靜中,獨留冷月清輝,勾勒出少女纖細單薄的身影。

銅盆不知跌落了多少次,鞭子也不知挨了多少下,直到後半夜,連施刑者也熬不住靠在廊下睡著了之後,傅妧才終於能放下銅盆。她的動作極為輕柔,唯恐發出聲音吵醒了看守的人,然而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卻已經讓她疼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經過這一天的折磨,她早已遍體鱗傷,原本輕柔的衣料蹭著身上的傷痕,都能帶來痛不欲生的折磨。

而這,僅僅才是她入宮的第一天。

滴水未進加上遍體鱗傷,如果再在外麵跪上一夜……元盈想要的結果無非如此,一個剛進宮的女官,又闖下大禍,就算是死了恐怕也沒人會多問一句。

至於傅家……是更不會管她的死活的。

傅妧想了想,終於還是拿出了縫在衣襟夾層中的藥丸。月光下,素白掌心上那顆赤紅的藥丸分外紮眼。

師傅在給她這藥丸前曾說過,這藥雖然可以令傷勢迅速複原,有保命之效,卻也會損傷身體的根本。藥丸一共三顆,若是都用了,縱然能保住性命,後半生也隻能纏綿病榻了。

“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服用。”這是師傅反複叮囑她的話。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選擇嗎?傅妧從銅盆中掬出一捧清水,將藥丸送入喉中。冷水激得她渾身一激靈,然而藥力化開後,腹中便火辣辣地熱起來。熱流順著血脈流遍四肢百骸,她疲憊地向旁邊一歪,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仍不安穩,恍惚間自己又變作了那個小小女孩,和娘親一道蜷縮在傅府的小院中,眼巴巴地等著人來送飯。

飯是送來了,然而卻是些殘羹冷炙,送飯那人是大娘身邊的陪房丫頭,冷笑著對她們母女說:“你們這種身份隻配吃這種東西!”

她們沒有吃,娘親隻收拾了幾件貼身衣裳,就帶著她走出了傅府大門。

那時幼小的她,是帶著逃離的心情離開的。然而離開後才知道,在這個世上無權無勢的人,比如她們母女,無論走到哪裏都看得見勢利麵孔。不過好在,那樣的日子,至少是自由的,不比在深宅大院中的拘束。

沒想到,逃得開十年,終究逃不了一生。當那個她應該稱作父親的男人找上門來時,牢籠便重新為她敞開了。

是比傅府更大更冰冷的牢籠——皇宮。

傅展的正妻韋氏所生的女兒得罪了熙華公主,皇帝下旨命傅家送女入宮做公主的隨侍女官。傅家舍不得傅縈這個嫡女,於是便尋到了她,李代桃僵,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