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藍的天空幻為銀灰,躲在山背後的那輪圓月仿佛存心要拋給他們一個驚喜,使得從兩山的間隔處湧了上來,有如一位絕代風華的美人登場,明光四照,儀態萬方。
尉遲楚柘和雪櫻一行人走近華陽寺大門口,一盞盞長明燈高掛,看見一個小和尚正在門外打掃地上的香燭,便上前告求借宿一宿。
小和尚不冷不熱地回答:“施主!實在對不起!本寺最近要來幾位貴客,實在是倒騰不出房間給幾位施主,施主還是移步吧!”
樊西生來就是驢脾氣,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小和尚的衣領就破口大罵:“你這小禿驢,實在不知好歹!我等要求借宿,是你們寺廟的福氣。你卻百般推脫,實在可恨!”
“大哥!你又何必動怒,與他一般見識。快快撒手!”曲鶴軒開懷大笑,黑色的瞳孔中蕩開隱約的波光。
樊西想想也是,聳了聳肩:“三弟說的對!我豈能與他置氣,那也太降我格調了。”說話間便鬆了手。
可是,那小和尚倒不依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想借宿,我就一定要同意嗎?我說沒房間了就是沒房間了。別說沒房間了,就算有,我也不借!”
樊西聽了,抬腳就是一踹,把那小和尚踢到在地。
小和尚吃了虧,自是不服氣。他“噌”地立馬站起來,大聲喝道:“你這粗人!竟敢到此撒野,看我不稟明師父的。我讓師父來收拾你!你別走!給我站著!”說話間,轉身進了寺門。
不多會,那小和尚就神氣活現地跑了出來,後麵還跟著一位身披紅色袈裟,手持錫杖的白須老人。那老人一看便是位得道高僧。
“這是我們師父!你等還不快快向我賠禮道歉?!”小和尚把頭一昂。
都宇澤忙上前拱手施禮,悄無聲息地勾起唇角:“我等遠道而來,想在貴寺暫住一日,不知方丈可否行個方便?”
方丈站定在他麵前,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靜靜的凝視他們許久,道:“施主說哪裏話!老衲這幾日就交代我這徒兒有貴客要來,讓他負責迎接招待。誰想我這徒兒有眼不識泰山,反倒出言不遜,此乃老衲疏忽之處。還請貴人們多多
包涵。”
都宇澤嘴角含笑,瞳孔深邃不見底:“方丈嚴重了!不過,方丈所說的貴人,我等聽著……不是很明白。”
尉遲楚柘沉默,不動聲色,神思莫測。
“哈哈!貴人不必過謙。是小徒之過,還請貴人們隨老納進寺吧!”方丈也笑了,卻笑得有些不一樣,洞測人心。
“我等謝過方丈!”曲鶴軒彎腰抱拳,語氣恭謹道。
進了寺,汪雪櫻看見許多人在掛滿酥油燈的廟宇中瞻拜。寺內的西邊一塔鑽天,紅牆覆地。大大小小的殿宇輝煌,黃瓦耀目。香煙在鍾聲中嫋嫋,青燈於古佛旁熒熒。
“哇!還有千級玉階!夫君你快過來!”雪櫻激動地揚了揚手。
早聽姑媽以前說起過,人生有一百零八種煩惱,登至玉階頂端,即可將所有的煩惱踩在腳下。沒想到這寺廟裏也有玉階,那不好好拾級而上,高喝一番,實在太對不起自己這次難得的遊玩了。
汪雪櫻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便拉上楚柘奮力攀登而上,也顧不得諸多煩惱是否都已化為雲煙。
“我乃碌碌於塵世的凡夫俗女,不敢奢望在人世間煩惱全消,六根清淨。讓我健康走完這一生,於願足矣。”汪雪櫻俯視寺廟內外的一切,腦子裏卻亂糟糟地在想其他事情。
“嗬嗬!櫻兒怎麼發起這般感慨了?”楚柘盯住雪櫻難看的臉色和有些發紅的眼睛,微微一笑。
“嘻嘻!觸景生情!有感而發!”汪雪櫻俏皮地眨眼,笑意不減。
他們站在玉階的最高端,吹著風。汪雪櫻油然而生一種振臂一呼,高歌一番的衝動。
“咦?”突然,興奮得四處張望的雪櫻發現自己依靠的圍欄的一根主柱上雕刻的一尊佛像的左眼有些詭異。
猶豫了一下,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就自她心裏冒了上來,雪櫻的右手手指輕輕一點:“這裏怎麼怪怪的?”
“怎麼了?你……”楚柘突然間不說話了,隻見雪櫻和自己腳下的這級玉階突然“嘶”的一聲後慢慢滑動,最後那口滑開到能容一個人進入的大小,下麵也是一級級的玉階,一直通到下麵不可知的深處。
汪雪櫻有一瞬間的傻眼:“怎,怎麼會這樣?”
“我們下去看看!來!”楚柘麵色有些凝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我,夫君!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他們一定還在等著我們呢!”汪雪櫻抿唇,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慢吞吞道。
“來!把手給我!”楚柘瞥了一眼那個開口,目光微微一閃,牽住雪櫻的手,自己先行下去,臉龐上鑲嵌著一雙格外自信的瞳孔,神采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