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發抖,上官錦腳下步子無法移動半寸。然而身邊獄卒哪裏允許她這般模樣,絲毫沒有商量,幾個推搡便將她強硬塞進了緊挨著陸昭純的牢房。
這時才略微有些反應過來,上官錦一臉不安地看著自己旁邊牢房中的那個清瘦麗影,心下驚恐、猜忌、不安等等情緒,終是化作一腔憤怒,促使她直直向著陸昭純撲去。
眼前柵欄阻隔像是都被她悉數忽略,眼中隻餘對陸昭純的憤恨,那樣深刻炙熱,讓陸昭純自己看著,都不由得苦澀一笑,似是心中相當不好過的樣子。
這幅模樣,除卻是因為落胎一事外,還能有別的什麼嗎?
“賤人!賤人!你還我孩子!”口中尖利嘶吼像是已經沒有自主意識,上官錦緊緊撲向橫檔的柵欄對陸昭純張牙舞爪,像極了一個瘋子。特意後退幾步避開她的攻擊,雖然陸昭純有信心不會被她碰到,但礙於還要在這裏呆上幾天,不想日日都上演如此重頭戲的她,不得已秀眉輕鎖,看著上官錦道:“錦夫人,我知你心中氣憤,隻是眼下這裏,可是皇宮中的天牢。但凡進來的人不吐出點真東西是出不去的,你這樣張狂放肆地大喊大叫,想來不用多久就會全身脫力口幹舌燥。到時候若是有什麼刑罰,你覺得還能受得了嗎?”
陸昭純這番話倒也不算是說假,雖然她很明白現在這裏幾乎都是君逸塵的人,於自己而言是沒有半分不妥的。但上官錦則不同,聽聞獄卒早前的知會,她是被君邪影帶來的,而關於二人之間的種種事端也在那一日從君逸塵口中知道了不少。
於是對待上官錦,陸昭純並沒有之前的那種不安和內疚,雖然自己身為大夫卻殺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不可救贖的罪孽,但比起上官錦不守婦道懷著君邪影的孩子而充當逸王府的種,這一招,就讓她再也可憐不起麵前的女人來。
“賤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裏全都是影王爺的人,他們會針對的隻有你!也隻是你!你作孽犯了那麼多的事,以為我們會放過你嗎?”
一點不為所動,上官錦瞪著陸昭純恨不得吃了她。然而殊不知自己剛才這番話已然透露出了不該透露的消息,看著陸昭純相當了然地一挑眉,隨後便聽對方質問道:“如此說來,錦夫人已經跟五王爺成一家人了。不然,何以要用‘我們’來強調二位之間的關係呢?”
陸昭純在言語上的捕捉能力顯然比上官錦高得不止一星半點,如此問話直接便讓上官錦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回答。趁熱打鐵,陸昭純麵上露出冷笑,繼續道:“錦夫人以為五王爺為何會將你帶來這處,又以為你接下來所要籌備的事情有什麼意義?”看著上官錦目光中的閃躲,再度一笑,“不瞞你說,你私以為隱瞞好的一切,隻怕早已經成為眾人口中的笑談了!”
“你胡說!”帶了幾分倉惶,上官錦辯駁道,“別以為用這些就能嚇住我!我上官錦再怎麼也要比你這階下囚好得多,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些!”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錦夫人說了算,而是陛下說了算的。王爺早就猜到五王爺緊接著會將你當做人證帶出來指證我們,是以早已經布置妥善。錦夫人不要以為這世上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做了,就要有被揭發的覺悟。”陸昭純平靜地對上官錦道,隨後,笑笑,“就如我親手下藥害你失了孩子,這件事,我認,也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終於沒有之前的癲狂和歇斯底裏,這倒是上官錦第一次在麵對失了孩子這件事上,稍稍冷靜的表現。緊握著鐵柵欄的手些微有些顫抖,看著陸昭純的麵上滿是不可置信。
最後,低垂下頭顱,沮喪道:“你是說……是說王爺他……都知道……”
話未說完,隻剩下低聲嗚咽。
自然知道此王爺非彼王爺,陸昭純看著上官錦低頭哭泣的模樣,隻得長歎一聲,道:“錦夫人,我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你做了,早晚有一天會被揭發。隻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話語的確是事實,然而被上官錦聽了卻覺得有幾分刻骨。抬頭淚痕尚未擦去,上官錦低眉眼眸忽然添上厲色,質問道:“不可能,五王爺處事那般謹慎小心,怎麼會被旁人知曉!定然是你誑我的!”
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忽略自己違背婦德的所作所為,陸昭純皺眉,悵然情緒瞬間化解:“是啊,五王爺處事那般謹慎小心,錦夫人以為,我是怎麼知道的呢?”說著,陸昭純眼中神色轉冷,“再者說,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錦夫人就不覺得有愧於逸王爺嗎!”
“我沒有錯!”被戳到痛腳,上官錦不由喊道,“若不是他從未將我放在眼裏,我又何苦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