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喚漠漠,母親起的名,卻沒有姓。出生湘水,隻因我的母親乃湘水之女,一出生便有著身姿綽約的仙骨。卻又因為父親出生鬼族,所以我還有著鬼族的魂魄。
母親是在煙雨蒙蒙中遇見的父親,據說那年的雨滂沱了半月,因為雷龍下凡,潤澤華夏,最後雨停了,父親也留了下來,並在第二年茫茫雪霧中有了我。
在我出生時師父冷泉子替我卜卦,卦象曰——天火雷,地兌離。母親聽了直搖頭,父親的眼中閃過詫異,隨即又蕩漾開柔和的漣漪,用手撫過我的眼,柔和的說:“平安就好。”那時的母親,隻知道我父親是知書識禮的遊魂。
後來,父親走了,母親在離他不辭而別後的四十九天,放棄了他會回來的信念,收起了他遺留的信箋,那信箋我隻見過一次,蒼白的宣紙淡淡的寫著四字——“緣盡,勿念。”
母親最終選擇了慧劍斬情絲,匆匆把我送到師父冷泉子處修道後,頭也不回的返回湘水,收起了往日的婉約和博愛,作風淩厲,斷事犀利——治水理,殺妖孽,終換來湘水湖畔百年安寧。卻苦了我,自幼伶仃,青燈長伴。
師父說,父親是母親的劫。神鬼相戀本就犯了仙家大忌,善惡因果,三道輪回,才會導致父親的別離,母親的轉變和我的無依。我用沉默回答了師父的誡言,在我看來,父母離別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僅僅因為父親所言的“緣盡”罷了。
師父憐惜我的孤苦,待我是極好,還有意授我仙法,日日教誨,時時提攜,希望我能早日位列仙班,成就神君天王之位。可惜我空有仙骨,卻無仙根,在冷泉山上陪了吾師一千一百年後仍未登入仙籍,師父又替我卜了一卦,卦象曰——乾深坤地廣,坤轉離火旺。前世欠債太多,差點投生阿鼻祖地獄,偏又福澤綿厚,隻得待今世還了,方才功德圓滿。一陣歎息,師父安慰我一切隨緣。我也不急,成仙了又能怎樣,好比母親,堂堂湘水之女仍得飽受人情冷暖之苦,孤枕難眠之寂。
七歲那年,師父領回了師妹娃娃——粉雕玉琢,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顧盼神飛,忘之不俗,甚得冷泉山上下的疼愛。可惜我卻極不喜歡她,似要與我作對番,她總是在我身邊出塵奪彩。當我用三天時間熟讀的《貞觀》,她竟花了五天便能一字不漏的倒背如流;我習得九九八十一日練就飛天騰雲之術,她僅費七七四十九天騰雲起霧;我費勁唇舌卻總敵不過她盈然一笑……總之,她的皓月銀輝遠遠遮過了我的爍星耀芒,使我成了她羽翼下的影。而我與生俱來的自尊猶如一條毒蛇日夜在我心中扭曲,不曾安寧。
說來也怪,當我用十年時間修得純色綠螢水晶珠,她同時煉出五彩琉璃珠之時,電光火石間,我竟沒有了討厭她的感覺,一股憐愛油然而生,淡淡的用手輕輕拂順她的長發,笑著說,“娃娃,修得五彩琉璃珠是好,可惜紅塵旖旎多彩,絢爛華美,真怕會迷了你的雙眼,還望你潛心修煉,莫負了師父的養育之情。”從此沒了爭鬥的性子,布界閉關,誠心修行,千年未踏出碧波泉半步。
師弟軒轅尚火則是一個傳奇。身披赤色繡金蟠龍戰袍的他猶如熠熠烈日,帶動身後的一片烈焰,渾身綻放出無可擬比的萬丈光芒燃起一團熊熊烈火,輕而易舉的火燎華夏,灼出滾滾濃煙,他周身的耀目輝芒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