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見了馬劍波的證件後,前倨後恭,特批延長一小時探視時間,叮囑監視的獄警不必過於靠近,馬中校在執行特殊任務,我們配合一下吧。
在會見室,我們一家人見麵。我還小,比少年不識愁滋味還小,媽抱著我站在玻璃窗前:“寶寶,快叫爸爸。”
然而我已經認不出爸爸了,我爸穿著囚衣,剃光了頭發,臉色憔悴,早已不是之前的模樣了。
“寶寶,周宏,是爸爸呀。”爸爸興奮地指著自己的臉對我大聲說。
我沒有理會爸爸的呼喚,隻要一味地玩弄媽媽頭上的發卡。
爸爸也看見了馬劍波,一怔之後喜出望外。馬劍波走了過來隔著玻璃衝爸爸行了個軍禮。爸爸也想向他行個軍禮,不知為何手臂伸半途中,由敬禮姿式變成舉拳頭,兩個人眼睛都濕潤了。
“馬連長看我來了。”我爸爸笑著說。
“你燒的菜特別好吃,我每天上桌吃飯就會想起你,我能不來?”
“下輩子如果還能做兄弟,我還想給你們做飯,給獵豹的兄弟們做炊事員。”
馬劍波憤憤不平說:“不是要公開宣判的嗎,你怎麼不聲不響就被判決了,瑞陽還是不是法治社會?”
我爸卻看得很開:“公開宣判了。不過被告那邊來頭有點的大,公告還沒貼,人家就撕走了,怎麼個公開法?唉,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沒事,不是說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麼?”
“你信這個?”
“不信,不過我希望你能把我兒子培養好,我兒子這麼小,我是沒有辦法看著他長大了。我昨天還想著在監獄給你寫了一封長信,向你托孤,要你關照我兒,沒想到你來了。太好了。我願已足。”
“衛東你放心,周宏我會管。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們瑞陽市的一個小小的菜市場,怎麼會有宗師坐鎮。而恰恰你又得罪了他的人。”
“宗師?你是說誰?”
“一個叫九爺的人。”
“他,他竟然也出來了。”爸驚住了,然後又點了點頭說:“怪不得,昨天審判時,觀眾席上我似乎見到他,他雖然化了裝戴了帽子,氣勢還在。我當時沒想到會是他,你今天一提醒,我百分之百確定觀眾席上那個戴禮帽的人就是他。”
馬劍波忍不住又開始咳嗽,說:“我和他交過手。呃,這兩天老咳嗽估計是感冒了。”
我爸臉色煞白,盯著馬劍波說:“你們交過手?你剛才咳嗽中氣不足,可能被他下了陰手。你快吐一口痰我看看。”
馬劍波依言將痰吐在紙巾上展開,又是一朵梅花狀的血跡。
“陰陽龍爪手。你被老家夥陰了,好歹毒。”我爸見了紙巾上的血跡,不由驚叫起來。
“陰陽龍爪手,什麼武功?我隻知道少林龍爪手。當時他用鷹爪功攻擊我,我躲開了,他把一塊牆皮摳掉了。沒打著我。”
“少林龍爪手是外家,陰陽龍爪手是內家。老九用鷹爪攻擊,這是陽手,即使被傷也多是皮外之傷,陰手所傷多半九死一生。他是不是扶了你,還碰了你什麼地方?”
馬劍波想了想說:“他當時受了點傷,差點摔倒,我讓他扶住我的手臂和肩膀。”
“這就是了,老家夥陰險之極。本來同門師兄弟之爭,想不到過了百餘年還連累了這麼多無辜的人。你被李九暗算說起來跟我也脫不了幹係。”
我爸和馬劍波隔著防彈玻璃長談時,我慢慢睡著了,在我媽懷裏一栽一栽。我爸心疼地對我媽說:“你抱寶寶到那邊的椅子上休息一會兒,我和劍波有些事情要交待。”
媽點點頭抱著我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
“師兄弟之爭?”馬劍波覺得匪夷所思。
“瑞陽早年是遠近聞名的武術之鄉,千百年來,陰陽龍爪手更是練武圈子內的一種神話一個傳說。聞者失色,聽者膽寒。玄乎到殺人於無形,傷人而不知。這門武功傳世極少,祖師爺告誡此功有損陰德,學者八字不夠硬的話,傷人一命損已一親,怕練了斷子絕孫,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