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川民家人
——唐玉文
在廣西富川,生活著一些自稱為“民家人”的人,從民族的角度來看,他們包含著漢族、瑤族等族同胞,從語言的範疇而言,他們喜歡講“百姓話”、“七都話”、“八都話”、“九都話”等,從所處的地理位置來看,民家人村寨大都沿順著瀟賀古道(今富陽—麥嶺、朝東--白沙)一帶而居,如朝東的秀水、福溪,城北的周家,麥嶺的和民、大鼓街、寶劍寨,葛坡的義極、林桂、合洞、深坡,富陽鎮的鞏塘、黃龍、石家寨、西坪,福利的井頭、書坪,古城的石腳、楊村,柳家的毛家寨、石壩、白露塘等,從民居特色來看,民家人居住的村落,大都有門樓石街,祠堂戲台,青磚綠瓦、天井神台、廂房走簷的上下廳、多間堂,有人將這些門樓、天井、多間堂的座宇稱為“民家圍屋”,寬敞、壯觀、適用,可與客家圍屋相媲美。他們與不同語種的梧州人、客家人一道,祖祖輩輩世世代代,為發展、繁榮富川瑤鄉的經濟、文化事業作出了巨大的業績和貢獻。
何謂“民家人”?據考證,“民家”之稱首源於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明將沐英攻占昆明,元朝殘餘勢力徹底失敗。次年二月襲大理,俘大理總管段世、段明兄弟,再盡徙段姓、高姓貴族羈置安徽鳳陽,傳統政權整個上層被抽走。後陸續遷徙內地漢人到白族地區屯兵,插花安置。當時的屯田分為“軍戶”和“民戶”,對少數民族則稱為“夷戶”。似因白族經濟、文化接近漢族,故也被稱為“民家”,以別於其他民族。此後,曆代當朝為了便於統治少數民族地區,便沿襲此例,將大量的漢族軍民遷徙到壯、瑤、佘、土家等少數民族地區屯田、居住。這裏的“民家”顯然是相對“官家”、“軍家”的指稱,後期連白、土家、瑤等族人也漸用其作為自稱。這個稱呼強調白、瑤等族群長期作為“民”契合了主流文化,也讓人更多注意到其與主流同質的一麵而掩蓋了它的族群表征。由於政治和民族歧視,白(瑤)族在外人前麵表現的是自己與“漢”(主流文化)接觸的一麵,並有著一個主動趨同於“漢”而又把認同潛隱於族群內部的過程。
我國著名的民俗學研究專家蕭亮忠先生在《民家人探源》一文中寫道:“據傳,西江流域的廣西桂東北的部分地區,也有“民家人”之說,該族群中有漢人,亦有同化之瑤人、僮人(漢與瑤、僮同化或瑤、僮與漢同化),其住宅、飲食、婚喪習俗極有特色,其中尤以客家圍屋、民家圍屋(深宅大院)的住宅特色為甚,尚待考證和研究。”由此可見,生活在桂東北的“民家人”,早就受到人們的關注並進行過研究。
富川的民家人的婚戀,皆花轎拜堂,媒妁成婚。他們的民歌以諸如“高高山上種高粱,高粱釀酒滿屋香”及“郎見妹子來,花衣繡花鞋”一類的七字、五字的四句山歌。有熬酒、磨豆腐、做排散、編竹笠等手工藝,喜歡喝酒、吸旱煙,他們的銅嘴長竿竹煙筒非常有特色。他們喜歡穿布鞋,對襟衣,以前還有不少婦女裹小腳,織布繡花。過年過節趕廟會,大多村寨都喜好請戲班子唱桂劇,一些村寨還有自己的戲班或桂劇團,如富陽鎮的富陽街、鞏塘,葛坡的林桂大村,朝東的秀水、油沐等,他們喜歡調龍舞獅,一些村寨到年節廟會還砍牛祭神,如古城的石腳,福利的井頭,石家的小田等。不少村寨都有祠堂和寺廟,如秀水的狀元樓,富陽鎮的何家、毛家祠堂等。
民家人的舊居,大都是有門樓天井、東西廂房、前後廳的深宅大院,居住一祖衍生的多戶人家,通稱宅院,還有民俗學家稱之為“民家圍屋”,堪與客家圍屋相媲美。統觀富川的民家圍屋,最出名最有特色的,要數古城秀山村民國著名將軍胡天樂的故居了。它占地百多畝,高牆綠瓦,大青石板街,洋派門樓,龍簷鳳脊,大天井套小天井,繪有書畫,廂房數十間,碉堡高聳,清溪沿高牆石階繞宅而流,住有好多戶人家,當街威儀的大門石柱上刻著一幅名家書刻的對聯:“入孝出第,用行舍藏”,門額為:“自求多福”,體現了胡將軍愛國恤民、忠孝齊家的誌向和抱負,堪稱富川民家圍屋之最。
——本文已發表在《賀州日報》2007年4月23日報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