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童心知在這等平原開闊之地,若是敵人騎兵無心死戰,即便自己找到了他們的所在,也難奈何得了他們,無奈之下隻得派出數十個斥候巡視八方,自己率領五萬精銳騎兵朝江邊大營返回。
納哈楚聽得觀童稟報,心知大江對岸的傅友德,和附近的藍玉兩隻明軍,意在糾纏自己這十數萬大軍,絕不會硬拚死戰,用的正是蒙古騎兵的遊擊戰術,心中也是無奈,隻得傳令麾下大軍整裝待發,準備離開鬆花江畔。
福餘衛首領海撒男答奚,眼見對方不過數萬人馬,就要逼得己方十數萬人馬避之不及,回想起慶州城下遭遇明軍騎兵後的倉惶撤離,心中憋屈,嘟囔道:“大帥,咱們兵力雄厚,未必需要躲開他們。”
納哈楚手指著江麵白茫茫一片堅冰上,數千大呼小叫,怒罵的明軍,沉聲說道:“昨日斥候所報,馮勝的大軍雖還在兀良哈地盤,但此刻未必不在趕來的路上,若是咱們還停留此處紮營,入夜之後十數萬明軍順江殺上岸來,咱們如何應付?”
眾人聽他如此解說,心中俱都是一沉,北元騎兵在大白天的平原上對戰明軍步卒那自然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可若是入夜給敵人大軍,利用江麵上騎兵無從施展之處,偷襲軍營就凶險得緊。三衛首領雖對江心常升那夥明軍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心知主帥納哈楚所言極有道理,隻得讓三族騎兵收拾整裝,準備離去。
傅友德在對岸看見納哈楚要率軍離去,將還在江心汙言穢語罵戰的常升喚了回來,對他笑道:“讓所有弟兄全部回來,稍事休整,若是納哈楚還要順江而走,咱們就在大江隔江尾隨於他。”看了看天色,估計今夜不會下雪,轉過頭來對一個斥候隊長沉聲說道:“你帶幾個屬下兜個圈子過江去找藍玉,傳我軍令,隻要納哈楚離開江邊遠去,就率軍回江邊來,不要追趕,以免中伏。”
一個時辰後,北元大軍浩浩蕩蕩的離開江畔朝北而去。此時西北方向的平原上,藍玉常茂率領兩萬騎兵,遠遠駐足觀看納哈楚大軍離去。藍玉已然得到了傅友德派遣軍士所傳的軍令。眼見納哈楚大軍離開江畔,也不率軍追趕,率領麾下明軍騎士朝江邊趕回。
常茂今日殺得甚是興起,低聲嘟囔道:“咱們何不索性尾隨納哈楚大軍而去,待入夜偷襲他們?”
藍玉眉頭一皺,斥道:“副帥所言甚是有理,納哈楚今日雖是吃了些小虧,畢竟兵力尚占據絕對優勢,你也莫將他看成了傻子一 般。”
常茂眼見舅舅也這麼說,伸了伸舌頭,不敢再囉嗦,率領手下騎兵跟隨藍玉而去。
傅友德眼見藍玉大軍回到江邊,當即傳下軍令,兩軍隔著寬闊的大江遙相呼應,齊頭並進,朝北搜索。
傅友德和藍玉的明軍前行數十裏,再未發現遼東元軍蹤跡,便即掉轉馬頭朝南返回,直到入夜,方才回到馮勝的大軍營地。
遼東元軍大營之中,三衛首領正圍坐在爐火旁。福餘衛首領海撒男答奚端起碗來喝了一口茶,皺著眉頭連忙吐出,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娘的,這些可惡的漢人,追到了咱們也不死戰,就是一味搗亂,讓咱們不得清靜。”
塔賓帖木兒,阿劄施裏喝著那一股子泥腥草根味道的茶水,也是連連皺眉。原來納哈楚害怕在江邊紮營給明軍偷襲,故此遠離了大江,到了大興安嶺一處避風的山坡下紮營。軍營中取水困難,隻得將地上的積雪,鏟進大鍋燒化了讓士卒和馬匹飲用。
塔賓帖木兒這兩日已然聽自己部族中的牧民告知,知曉明軍在自己的地盤上刨地開荒,一幅落地生根的打算,心中焦慮不堪,沉聲說道:“看這架勢,明軍是鐵了心跟咱們耗,他們也有數萬騎兵,若是開春草長之時,也這麼四處擾襲,讓我等三族牧民無法放牧,那可就麻煩了。”
阿劄施裏,海撒男答奚聞言勃然變色,這些遊牧部族賴以生存的法子就是放牧牛羊,明軍雖然也隻有五六萬騎兵,無法和遼東元軍在平原死戰,但控製三衛地盤,不讓牧民放牧牛羊卻也是輕而易舉。
塔賓帖木兒站起身來,沉著臉說道:“漢人能騷擾,咱們就不能騷擾他們麼?我去找大帥說說。”說罷掀開帳簾,大步離去。
阿劄施裏,海撒男答奚對望一眼後,也都是站起身來,尾隨他而去。他們三人平日裏雖也不乏勾心鬥角之事,但此時明軍挖地墾荒,配合擾襲放牧之計,無異於將三族架在火上烤一般難受,事關本族存亡之事,也不得不和塔賓帖木兒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