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文本存必死之心,無奈木枷所阻,額頭撞得鮮血淋漓下昏死過去,性命卻是無礙。
那禮部官員眼見王修文滿麵鮮血的給兩個士卒挾持起身,冷哼一聲後以森冷的語氣喝道:“待得示眾之後,上吊跳河盡可自便,此時生死卻還由不得你自己。”言罷吩咐士卒取過早已給這些尋死覓活的家夥備下的麻繩,牢牢綁縛在考場門口的柱子上示眾,就連嘴上也以布條牢牢橫縛,以免此人再做出咬舌自盡的自殺舉動。
李成元眼見如此血淋淋的一幕,不由得頗有些駭然變色,眼見這個酷吏般的禮部官員讓這兩個士子示眾受辱,欲死不能,而劉三吾,紀善、白信三個考官麵無表情的目睹這一切,默然不語。那些排隊等候入場的士子們冷眼旁觀,更無一人麵上流露出絲毫同情之色,不由得訝然問道:“這卻是何故?”
“考試作弊被抓住示眾。”朱權麵帶苦笑的言道,他聽得那禮部官員的言語,已然明白了此事原由。
陳誠輕輕歎息一聲,看了看李成元麵上流露出些許同情之色,淡淡說道:“國家取士當以公平二字為先,今日應試之人或許他日便是一縣父母之官,掌握萬千黎民百姓生計。弄虛作假之輩若是竊居權柄,又會不會營私舞弊,害得黎民百姓家破人亡呢?”
李成元聞得此言,回想昔日的高麗給元朝王後妃子把持朝政,一應要害官員幾乎個個是她們一言而決下任用的親信,眼見大明如此嚴酷的考試製度,不禁長歎一聲,默然無語。
朱權乃是一軍統帥,久經戰陣,見慣了慘烈的廝殺,軍中懲罰士卒往往便是一通軍棍,甚或是斬首示眾,人死萬事休,砍了頭他自然也就感覺不到羞辱。今日眼見這王修文隻因作弊之事,給禮部的酷吏在眾目睽睽下擺布得欲死不能,心中本也有些不忍,此時聽得陳誠此言,回想昔日在大寧之時,知縣劉承宗這般不過七品文官在地方上卻是擁有極大的實權,心中之感甚是沉重,隻覺複雜難言,
步入國子監考場後,隻見那些魚貫而入的士子在一眾禮部官員以及衙役的引導下各自步入闈場。那闈場卻是以木柵隔開,不過三尺見方,隻得一人端坐的空間,顯得極是局促狹隘,密密麻麻排列開去,恰似半開的囚籠一般無二。
在一眾冷麵相對的禮部官員嗬斥之下,一眾士子盡皆步入闈場,除衣去衫,脫得赤條條下將衣帽鞋襪交予那些冷冷注視一側的衙役差人檢查。
一眾如狼似虎的應天府衙役們順手將這些讀書人平日裏視作性命,帶入考場的筆墨紙硯拋棄垃圾般擲入早已擱置一旁的竹筐,捉賊搜贓一般拿起這些衣衫鞋襪仔細查看檢驗其中有無夾帶,遇到那些刁鑽的衙役更是以小刀挑開那些貧家子弟衣衫上的補丁,生怕漏掉絲毫可疑之處。禮部的官員們更是來到士子身前逐一檢查考生們頭發中有無夾帶藏私。身負重木枷,給押在考場大門外示眾的兩個士子,顯見得便是沒有僥幸逃脫這一關。
李成元眼見考場之內自主考官劉三吾,副考官紀善,白信以下到那些禮部官員個個麵沉似水,一眾手持長槍的大明士卒肅立一側,如臨大敵一般,隻覺得這考場之內充滿了一股肅殺難言的沉重氣氛,仿佛空氣都是有些凝固了一般,不禁苦笑道:“考場之內倒是如此劍拔弩張,如臨大敵,倒是讓小使大開眼界。”
朱權聞言笑道:“科考取士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其中刀光劍影尤甚沙場廝殺。”
陳誠微笑言道:“任你家中富甲一方,家財萬貫,抑或寒衣素食,田間耕作。任你才高八鬥,他日出任知府,知縣,權重一方,隻要步入考場,都須得赤條條走上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