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父子反目(2 / 3)

朱標回想自父親自登基以來殺戮過重,自己的老師宋濂也是死於流放邊荒的千裏旅途,翰林院學士劉三吾竟又給父親冤枉到如此地步,默然片刻後緩緩說道:“以兒臣看來,堯舜之君,方可有堯舜之臣民。”他性子寬厚加之自幼深受其師宋濂熏陶,自懂事起對於父親對開國功臣痛下辣手,設置錦衣衛之舉甚為不滿,隻是處在身為開國之君的父親積威之下,不得不強自壓抑。今日病體虛弱之時,情緒激動之下,膽子倒是大將起來。劉三吾,紀善,白信等人的冤案猶如一個宣泄的口子,釋放出了他對於父親冷酷手段的不滿之情,言語一出口,心中雖是甚為懊悔,卻也來不及了。

“放肆。”朱元璋聞言一怔下醒悟過來兒子此言說的雖是上古賢君,卻隱然指責自己手段過於冷酷,可比夏桀,商紂。心下頓時怒不可遏,不可抑製,怒喝之際順手抄起書桌上的茶杯重重擲去。要知他自登基以來,雖也被一些直諫之臣當麵頂撞,卻還從無人等敢如此冷嘲熱諷自己,雖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沉穩,今日眼見這個素來恭順,被自己立為儲君的兒子竟敢如此放肆無禮,還是終於忍不住雷霆一怒。

隻聽得“乒乓”一記脆響,茶杯在朱標身擊在朱標身前堅硬的桌角之上,頓時四分五裂,碎瓷紛飛下茶水四濺開來。

朱標雖則對自己的父親一手炮製冤案,辣手無情下將劉三吾,張信等一幹耿介之士弄得沉冤難雪,今日憤懣不平下忍不住出言譏刺父親,但在這個身為開國之君的父親積威之下自幼而長,此時眼見父親一副怒發衝冠之態,內心之中難免大是驚懼,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麵上陣青陣白,隻覺氣積於胸,極是難受。

片刻之後,眼見薛京將麵色甚是難看的兒子朱標攙扶著走出書房,朱元璋不禁長長歎息一聲,回想昔日自己稱吳王之時,為穩定軍心,早早的便將這個性格溫和的長子立為世子,豈料今日竟是這般的忤逆自己。時至今日,自己也不後悔當年將其立為世子,卻甚是後悔昔年沒有將這個兒子時時帶在身邊,征戰沙場,隻是讓他跟隨宋濂讀書。若是他自幼隨軍征戰,見慣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便不會迂腐到自以為僅憑婦人之仁,就可以君臨天下。

朱標方才一時激憤下出言譏刺父親,心中甚是懊悔,被朱元璋怒不可遏之態一驚下,不知不覺間已是渾身冷汗,待得被薛京攙扶上轎後便即昏睡過去,直到回到東宮被手忙腳亂的白徵等人抬進臥房,這才悠悠醒轉,伸手抓住白徵衣袖輕聲說道:“今夜我去見父皇之事,萬萬不可說與允炆知曉。”

白徵眼見太子殿下眼中那股不可違拗的神色,隻得俯首從命,手忙腳亂的前去召喚禦醫前來診治。

斜雨飛揚,紫禁城再一次籠罩在夜色之中。

朱元璋聽得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響來到書房之外,正自皺起眉頭,卻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步入書房,來到麵前,正是薛京。

薛京戰戰兢兢的言道:“啟奏皇上,方才,方才白徵那奴才前來,前來報信,說是太子殿下他……”回想方才白徵的言語情狀,禁不住膽戰心驚,手足亂顫,一時之間竟是說不清楚。

朱元璋眼見薛京手足無措之態,本待發作,此時聽得薛京言及兒子朱標,不禁霍然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朝外走去。

薛京眼見皇帝陛下疾步出外,連忙爬起身來,追出殿外吩咐已然驚得目瞪口呆的一眾宦官宮女拿著黃羅傘,朝已然步入風雨之中的朱元璋追去。

於此同時,東宮之中,朱標躺在床上,隻覺渾身的力氣漸漸消散,四肢百骸竟似沒有了絲毫知覺,回想起數日來自己和父親爭執之事,頭腦卻是清晰無比,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已然是油盡燈枯,到了回光返照之際。

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淚雨滂沱的伏到在床前,正是朱標的兒子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