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過紙條,慌忙展開,“雪鴛風月何解,可與教房閣之術。”我頓時汗如豆大,訕訕搖頭,卻發現下麵還有一行蚊蚋小字,“小人戚戚,眠花宿柳,落鴛公子果真好興致。”讀完之後我眼冒金星,抱頭癱下。
坐在新月閣裏的小凳上,我磕磕瓜子,打量了四周,心中喟歎,真比我的住宿還要寒清。
雲昕遙淡了臉色,沏了壺茶,端放在我身前的案幾上。
我剝開一顆瓜子,投進嘴裏,又看著他的臉色,火速地嚼了嚼,道,“所以說那雨妃其實是個男的。”
他點點頭。
我又剝了顆瓜子投進嘴裏,“所以說雲斂影是因為深得太子的寵愛而被提拔為禦史中丞的?”他又點點頭。
我放下手中的瓜子,重重地拍拍桌子,然後湊近雲昕遙道,“所以……你喜歡月汐顏咯?”
他臉色有些複雜,不過終究微微點頭。
我舉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聽你話的意思像是蠻恨他的。”
“何謂恨?”
“明明是你小時候救了他,但是他卻把你看成了我哥,你怎麼不恨?”
他悻悻地拿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恨過又怎樣?早已成為過去了。”
我歎息道,”是呀,恨又怎樣,有些感情一過就永遠沒了。“說罷,喝了一杯茶,笑道,“我們還真相似,太子不愛你,以前韓香禮也是討厭我。”
他頓了頓,認真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很灑脫。”
我放下茶,一字一句道,“活了這麼久,人老了,什麼事都看得開了。”
雲昕遙輕笑了聲,臉上的愁悵也散了不少,“韓香禮是沒有眼光,居然沒看上你。”我轉著茶壺道,“是姑娘我當初太幼稚,有眼無珠。”隨後話鋒一轉,嘻哈一笑,“你和雪鴛聖人那什麼的?”
雲昕遙臉色一變,道,“知景說什麼話,我根本沒見過他。”
我甚是猥瑣地一笑,“那你和霏晨……”
他顯然有些慌張,臉上爬過幾絲紅暈。
談到這裏,我又知道逼不出話來,索性住了嘴。
與雲昕遙閑聊了幾個時辰,舌頭酸了,我起身拍拍衣袖,回自己的住宿了。
剛一進屋,雲斂影便站在那裏,我笑道,”哥……”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去哪兒了?”
我道,“隨便轉了轉。”
他坐下,心平氣和道,“你最不會撒謊,還是別裝了,跟我說實話。”
我跟著坐下,訥訥道,“你問我這問題前,我想先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
“我活了十七年,為何現在才與我相遇。”
他被我的問題難住,麵如難色道,”我之前也是為人收養,自身難保。”
“收養你的又是何人?”
他看了我許久,道,“城南的人家,姓徐。”
我道,“你可知道我一直被鹽商韓三國收養。”
他道,“知道。”
“十七年間為何沒來找我?”
“有些原因你不必知道。”
我怔了怔,頓道,“那日在儒府救我為何如此輕而易舉?”
他道,“皇上隻是通緝你,並沒殺你之意,儒家濫用刑罰,忤逆君意,我救出你也是情理之中。”
我道,“儒家可是殺了我們雲家的人。”
他頓了頓,道,“不全然,害了我們全家的還有昔日狀元郎。”
“為何?”
“我們的父親叫雲遙,生時有一好友叫虞生,原是語山一小縣的秀才,天資聰穎,連中三甲於十九年前任煙沙狀元,深受皇帝喜愛,被提拔為右丞相參軍,同時兼任語山都督,後與父親征兵雲蘭時與雲蘭人勾結蓄謀反叛,拉了一大堆同黨與其受罪。父親被蒙鼓中,在雲蘭一戰中雖建戰功,卻被一士兵彎弓誤殺。後來據調查,那士兵是語山的衛兵。”
“狀元為什麼要這麼做?”
“父親剛正不阿,不知虞生有心謀反,虞生擔心東窗事發,父親得知真相後會壞他大局,於是命人將其射殺。”
曆史上的戲碼上演在這世的父親身上,我內心有些發寒,卻不禁懷疑,“儒家是一國宰相,這事他們沒摻一腳?”
雲斂影道:“皇家爭權關係本來不幹不淨,儒家雖然以前與父親是勁敵,但與此事的確沒有太大關係。”說完這句話他道,“虞生出生寒苦,並沒本名,未謀反前與父親結交甚好,遂隨了父親的姓,造反未遂後被皇上下令淩遲三千五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