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一手執劍,一手扶著背上的淩靜,緩緩向他二人走來。很奇怪地,淩靜絲毫沒有對這一場麵感到任何的驚訝,似乎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她微笑著把頭埋進鬱離的頸脖,似乎隻要有鬱離在她身邊,她就是最幸福的人,其他的,她都不管。

雷驚天卻為他方才的分心付出了代價,就在他這麼一愣之際,端木摘星的劍已悄無聲息地刺進了他的胸口。端木摘星立刻拔劍,雷驚天則立刻倒地。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緩緩向他走來的鬱離。

鬱離終於走到雷驚天身邊,看著自己的兄長,拚命擠出一絲笑,道:“哥,我來了。”

雷驚天卻是罕見地笑得如此地燦爛,似乎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世間的美好都留在自己臉上:“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如果你不來,那你就不是司徒剛,你就不是司徒世家的人。”

鬱離沉聲道:“鬱離已逝,從此以後,隻有司徒剛,再無鬱離。”

雷驚天仍是一臉燦爛,忽然示意司徒剛把耳朵湊近,接著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話,說完,用盡渾身殘餘之力哈哈大笑,鬱離竟也含淚大笑。

等到雷驚天不再笑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可他分明還是在笑,瞧他一臉快樂的笑容。

淩靜竟也含著淚在笑,不知是在笑鬱離,還是在笑雷驚天,或是在笑別的什麼。

司徒剛已經站直了身,注視著對麵的端木摘星,道:“我就是司徒剛,司徒世家如今唯一的傳人,我們兩大世家的一戰,此刻才真正開始。”

端木摘星看了看其背上的淩靜,道:“你就這樣跟我打?”

司徒剛正聲道:“是!”

於是兩人不再說話。而就在此時,興越侯和淩旋已出現在了近前。

端木摘星看了看興越侯,對司徒剛道:“你把靜兒先交給侯爺,我們再來決鬥。”

司徒剛斷然道:“不,從昨天開始我就發誓絕不會再和靜兒分開,哪怕一小片刻也不行。你不要有任何顧慮,盡管來。”興越侯的眼中卻流露出幾分感激和敬佩之色。顯然,他完全明白司徒剛的意思,他既然發誓在淩靜有生之年二人決不相離,那麼此刻也決不分開。而端木摘星方才已和雷驚天戰過一陣,因此他絕不願意占對手絲毫便宜。

“今晚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司徒剛說這句話的時候,天鷹島的最後一個弟兄也已經倒地身亡。

於是整個天鷹島,整個鬱金山莊就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兩人同時出劍,一招一式竟然不相上下。司徒剛劍法的沉穩和大氣,完全出乎在場眾人的意料。興越侯興奮地對兒子淩旋道:“他果然有他爹當年的影子,一招一式竟是如此神似,在這個年齡,當今天下能有此成就的除了他們父子還有幾人。”

端木摘星也對司徒剛有如此好的身手暗暗吃驚,先前雷驚天的身手已經讓他相當詫異,而如今看到更為年輕的司徒剛劍法造詣竟然還要略勝雷驚天一籌,不禁要慨歎長江後浪推前浪了。若非司徒剛背上背著淩靜,端木摘星恐怕非敗不可。

這又要讓在邊上觀戰的端木枯暗暗吃驚,當日在淩府,兩人大打出手,還是旗鼓相當,怎麼數月不見,他的武功就精進如此。顯然當日司徒剛並沒有真正要和自己開架,因此也就故意隱藏一下實力了。

一百個回合過後,司徒剛竟然還略略占有優勢,這不能不讓在場所有人大跌眼鏡。也不能不令所有端木城的人感到臉上無光。

又是一百個回合過去,司徒剛的優勢竟然越來越大,而老態龍鍾的端木摘星因為之前和雷驚天已經戰過一場,體力已是不支,漸漸已要崩潰。

端木城的將士又何曾見過城主如此狼狽的場麵,因此此刻一個個都無地自容了。

端木摘星心裏也明白雖然自己之前已戰過一陣,可司徒剛背上也背著個人,相比之下還是自己占了便宜了。可是自己現在卻反而處於劣勢。他當然不希望自己的一世威名葬送在一個後生手上,他無法忍受這種失敗所帶來的恥辱。於是伴隨而來的,便是他的又一個邪念。

一代宗主端木摘星竟然不再主攻司徒剛,卻把主攻的方向轉移到了他背上的淩靜上麵。興越侯父子大驚,司徒剛也大驚。但是他這麼做並不違決鬥之規,當下雖然焦急萬分,卻沒有什麼辦法。

司徒剛的心緒已經大亂,同時節奏也跟著大亂。局麵頃刻間已發生逆轉。司徒剛隻有處處避讓著,生怕端木摘星的劍乃至劍氣真的傷了淩靜。一退再退,導致了司徒剛的潰敗,此刻,他的每一次避讓都是如此地驚險,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絕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