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客棧爭鬥 月下夜談(1 / 3)

此時已到了傍晚時分,一輪紅日已經落到了樹梢頭上,晚霞將天空燒得豔紅。醺紅色的陽光漫天蓋地地鋪灑著。那些歸巢的鳥兒投入山上的林子裏,使得那林子中也熱鬧起來,嘰嘰喳喳聲不絕於耳。

山下的朱雀鎮中,來往人影也漸漸稀了。街道兩邊白日間做生意的小販也將攤子收拾停當,打綁在一塊,挑在肩頭,往家裏去了。

忽聽得響起了“噠噠”的馬蹄上,卻見在這夕光下,兩匹馬拉著一輛車正往這鎮子中行來。兩匹馬看起來甚是矯健,身高膘肥,但行速卻並不甚急,似乎隻是任其信步往前走。馬車也甚是古樸,也沒其他多餘的裝飾,不過甚是穩當,行起來少見顛簸。

馬車前坐著一個看起來很是精瘦的漢子,一身玄衣,頭上的鬥笠壓得很低,看不大清楚他的麵貌。手裏握著韁繩,卻隻是用來控製方向,也不去驅趕那馬,隻任其自己馳行。

待行到鎮子中的客棧前,馬車座上的那漢子一提韁繩,兩匹馬穩穩地停了下來。那精瘦漢子翻身躍下馬車,拂開那馬車前的厚重簾子,從裏麵扶出一個人來,這人看麵相有七十歲上下了,那一頭頭發全發白了。身子似乎還不好,臉色有些蒼白。

那漢子從車中取出包裹背在身上,又捧出一個細長的盒子來,抱在胸前,緊跟著前麵那白發老者,往客棧裏走去。

那客棧大堂內此時坐著不少人,正在用著晚飯,推杯換盞、吆喝劃拳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店中夥計忙忙碌碌地穿梭在其中,忙著端茶送水、上菜下盤。

進門左手邊坐著一群彪悍粗獷的大漢,個個敞胸袒乳,喝酒就如那喝水一般,叫喊嬉鬧聲也就屬這邊最大。不過,這群大漢中間卻簇擁著一桌客人,坐在中間的卻是一位錦衣公子,長得倒還是眉目英挺,隻是眼角那一抹若隱若現的陰狠破壞了整體的協調。這桌上還坐著三位老者,一位老者天生笑麵,慈眉善目。你若看著他,總覺得他在朝你笑。一位有些清臒,臉色盡是冷漠之色。這最後一位卻是個侏儒,隻及得常人的一半之高,但坐在那兒卻自有一番穩重氣勢,倒令人不可小覷。

右手邊也坐著客人,不過相比左手邊而言顯得安靜一些。隻見靠外一桌上手邊坐著一個中年文士,四旬上下,長髯飄飄,儒雅風流。他身邊卻坐著兩位少年公子哥,二十上下,俱著白衣,那袖邊還鑲著金邊,也都是唇紅齒白,麵如冠玉。不過,那中年文士左手邊的這位年紀似是要大上一些,身上有股子沉穩剛健的氣勢,至於另一位就顯得有些輕佻活潑了。

靠裏麵坐著的卻是一位少女,這少女生得倒是好生漂亮。,眉目清麗,大眼中碧波婉轉,一身白衫襯得肌膚嫩白若雪。素白腰帶勾勒得纖腰盈盈僅堪一握。不過,明明是豔若桃李的人,那氣質卻冷若冰霜。俏臉上無一絲神色,隻靜靜吃著幾色精致小菜。正是這種極端矛盾的結合,才更引得人心癢難耐。不過,這大堂中的人似乎頗顧忌這名少女。獨自讓她占著一桌,也沒人上前去搭話。

那白發老者剛步入客棧中,那客棧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隻餘下那老者的咳嗽聲在這大堂內回蕩。連那店小二也察覺到這店中氣氛有些怪異,腳底一溜,偷偷滑到後堂去了。

靜默了一陣子,互見那中年文士縱身而起,隻聽他抱拳道:“原來是吳師叔到了,請這邊來坐,讓晚輩聊表孝心。”那兩名少年也躬身行禮道:“晚輩見過師叔祖。”

這白發老者平息了一下呼吸,聞那中年文士之言卻絲毫也不搭理。卻徑直往那少女桌前走去。待到了那少女桌前,躬身打量了一會兒,方道:“你莫不是紅袖坊的……袖兒小丫頭?”

那白衫少女一怔,似乎是沒想到這白發老者竟然認得自己,有些意外道:“小女便是李袖兒,不知劍老爺子何以識得小女。”

那白發老者微微一笑道:“這便是了,我與你師父是故識,識得你又有何奇怪,。再說你袖兒小丫頭可是紅袖坊的首魁,人長得俊,功夫也好,把多少少年子弟迷得神魂顛倒,我老頭子雖說耳鈍目愚,長年隱居劍廬不出,可也是耳熟得緊哪。嗯,比起你師父當年來也是不遑多讓啊。”說著,便在這桌坐了下來,眼中帶有那麼一絲緬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