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兒聽了白發老者這話,俏臉上一紅,不過心中卻甚是納悶:青龍城劍廬的劍老爺子與師父是故識,怎麼從沒聽師父講起過。不過當下卻不是細究的時候。忙喚過店小二來讓他給那白發老者又添了一副碗筷。那精瘦漢子一步不離地跟著老者,抱著劍匣站在老者身後,一點沒有落座的意思。
那中年文士臉上閃過一絲臊色,不過卻很快平息下來。見那老者不搭理自己,搖頭苦笑著坐了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就聽那左手邊角落裏忽然飄出一個聲音,語氣甚是譏諷,卻不知是針對誰說的。
那中年文士目光一凜,厲喝一聲:“聒噪。”手腕一抖,那手中的酒杯直向角落裏的一大漢飛去,杯中尚還有半杯酒水,卻不見灑下一滴來。
角落裏那大漢見酒杯向自己襲來,端坐在桌邊,伸出一雙筷子,與那間不容發之際夾住了那酒杯。卻沒想到這高速轉動的酒杯中竟還有酒水,一個不察,被潑了一臉。
那大漢臉上掛不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聲道:“南宮天,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清越的聲音打斷了:“退下,沒用的東西,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別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那大漢臉都憋紅了,卻不敢違背這人的話,訕訕坐了下來,那一雙眼睛快要冒出火來,惡狠狠盯著那中年文士。
那南宮天冷哼一聲,抬眼看了一眼剛剛出聲地那錦衣少年,狀似恍然大悟地道:“哦,原來是白虎澗落花山莊的少莊主啊。老朽眼拙,剛剛多有冒犯了。”
謝逸聽那南宮天倚老賣老,心下冷笑一聲,嘴上卻抱歉道:“南宮前輩客氣了,雖說我的手下言語間多有冒犯,但南宮前輩又何必自降身份跟一個下人計較呢。我這裏有一杯薄酒,算是給南宮前輩賠罪了。”說著,自桌前斟了一杯水酒,手腕一抖,就如南宮天剛才那樣一般,酒杯直直向南宮天飛去。
南宮天臉上一怒,暗道小子好生無禮,卻也不願無端折了自己麵子。便故意學著那大漢,也伸出一雙筷子去夾那酒杯。手上卻使了柔勁,準備卸掉那酒杯上的勁道,免得落得跟那大漢一般的下場。
那酒杯飛至南宮天身前,那筷子業已精準地夾了上去。卻不曾想那酒杯忽然一頓,止住了去勢,已穩穩落在了桌上,酒水也不曾灑落出一滴。南宮天那筷子竟夾了一個空。那臉色霎時黑了下來。不過那心裏也很是驚訝,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這手上功夫卻端的厲害。
這時,就聽那謝逸似是有些關切道:“莫非南宮前輩真的已經老朽了不成,怎的連酒杯都握不住了。”其實,謝逸隻是討了個巧而已,趁南宮天一時不備占了個小便宜,論真實修為哪比得上南宮天。
這南宮天雖說心頭有火氣,卻硬生生捺了下去,狀似豪爽道:“哈哈,看來我真是老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哪。”
坐在南宮天右手邊的少年有些看不下去了,頗為不屑對那錦衣少年道:“謝逸,我天叔叔是讓你罷了,哪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既如此,我便待天叔叔還你三杯薄酒吧。”說著,也提起酒壺來,作勢餘倒滿三杯酒。那手腕卻被對麵的那少年抓住,隻聽他道:“師弟,不可胡來。”
而來謝逸身邊的那笑麵老者也對謝逸低聲道:“少莊主,不要多生事端。”說著,舉杯對那南宮天道:“南宮二堡主,管某替少莊主賠罪了,我先幹為盡。”抬頭將那碗酒喝了個幹淨。
南宮天見狀也朗聲道:“管寨主言重了,倒是我有錯在先了,哈哈,我南宮天自罰三杯。”說著,也舉起酒杯,搖搖敬了一下那笑麵老者,仰頭喝下。
這大堂內又靜了下來,不過這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洶湧。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那白發老者。那老者見眾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環視一周,有些中氣不足地道:“你們放心,老頭子此次出劍廬來,隻是自知時日無多,來訪一訪故友罷了。”似是這番話說的有些累了,又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