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從小雙親早亡,邊雲也是自幼喪母,兩人互訴衷腸,漸漸有些相惜之情。
鏢隊走鏢,去程急,返程卻隨意,加之車馬腳程比平常人行進要快,每逢大城集市便停下來歇住一日半天。
子謙初時傷未痊愈,又行動不便加之痛心徐德之死並不外出。後來傷勢漸愈耗不過邊雲妹妹邀請,往往隨行。正是初春時節,兩人情竇初開,一路遊玩情投意合竟起了鴛鴦相隨之心。
穆老英雄賢妻早逝,膝下隻留下這麼一個閨女,平時寶貝一般待她。這回初次攜女兒押鏢,見她終日無趣也頗為無奈,但見救了子謙之後,兩個年少之人漸漸熟稔,邊雲也心情見好,也樂得成全。加之子謙行為謙遜,待人禮辭周全,又是少年舉子,穆老英雄心下竟有些欲招納之意,自然更不阻攔。
古人重義尊文與今人不同,交朋友做買賣講義氣,利益居於其次;今人輕才學,做親戚結親家不管人品如何先掂量一下財產,看看房產幾處,豪車幾部。錢多者,少女可嫁為翁妾,室貧者,一生無所依靠。
各位看官可知,哪有千秋的富貴,為富不過三代,錢財生不能從娘胎帶來,死不能用棺材挪走,一生也隻圖個表麵的虛榮罷了,若不能快意人生,抱著盈室的財富又有何用。詩曰:嫁女須求女婿賢,貧窮富貴總由天。姻緣本是前生定,莫為炎涼輕變遷。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一行人經過半個多月行程到達保定,保定自古為京畿重地,是南方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元朝設郡明朝建府是為保定府。眾人在城中客棧歇腳決定在保定府住一晚再回京。
子謙與穆邊雲趁這半日的閑情出來遊玩,保定城中有座大慈閣,曆史悠久,香火鼎盛。二人趕著這熱鬧信步進去,
“子謙哥哥進京趕考,不如進去敬支香,求個功名吧!”邊雲一臉無邪看著他。
子謙也正有此意,兩人走進佛堂正跪求菩薩,外麵一陣喧響:“讓開,讓開,魏少爺今天要來求神仙保佑,還不快躲。”
閣中百姓紛紛躲閃,兩人剛拜完起身被兩個黑衣男子一把推過一邊。穆邊雲一個順利牽羊把漢子拉出一個踉蹌。
當中一個臉上長顆黑痣的黑衣漢子道:“大膽刁民,魏公子的地盤敢跟我們動手。”
說完卻要伸手去抓邊雲,子謙擋在前麵道:“大俠且慢,我們隻是遠道而來的過客,並不知道這是魏公子的地盤,小兄弟並無意冒犯。”
黑痣漢子揚著頭,眼睛眯成一條線低看著兩人道:“這還差不多,諒你們也不敢。知道我們家魏公子是誰嗎?”豎起個大拇指歪著嘴道:“當今大內九千九百歲魏上公的幹兒子。”
兩人正說,從大門走進來一個身著大綠袍,頭上一頂大蓋帽的胖子,肚皮挺得老高。後麵一幹黑衣人弓著腰在後麵小步隨著。剛說話的黑衣人,立馬換了一副模樣,垂頭弓腰候著。
“這是誰在此造亂?”胖子低聲音一句:“攪動這裏清靜,把菩薩哄走了我還怎麼求取功名?”
這明朝禮製衣服管理甚嚴,普通人包括官員在城中都不能隨便戴帽子,這胖子雖打扮得不倫不類,但也充分顯示了特權地位。
“少爺,剛才這兩位外來的小子不懂規矩。”
胖子抬眼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子謙和邊雲,態度竟然一改傲慢道:“兩位讀書人吧?”
“正是,在下進京趕考剛好路過此地。”子謙見他一個大俗人模樣哪有讀書人的書卷氣,心下有幾分不屑。
胖子還禮,一臉堆笑:“哎呀,同年,同年。兄弟魏複強,今年也是要進京赴試。”邊說還邊拍子謙的肩膀。
子謙回禮道:“小生王子謙,這位是兄弟穆邊雲。”
“能在這保定大慈閣相見,也算是緣分。兄弟且稍等我拜了觀音求了功名,再與你慢慢聊。”
說完跪在觀音麵前的蒲團上咚咚磕頭,從背後看去活像一個大肉球在上躥下跳,邊磕頭嘴裏還邊念:
“求觀音大士保佑我幹爹千歲平安,求觀音大士保佑我幹爹福如東海,恩,壽比南山。求觀音大士保佑我官運亨通做上大官。”
邊雲在旁邊差點沒笑出聲來。旁邊香公見這富公子來磕頭早等不及了,“施主要做功德,要布施多少?”
魏胖子一轉身一揚手道:“一千兩,每天給我和魏上公上頭香。”
邊雲在旁邊插話:“魏相公是九千九百歲的幹兒子,這天天上頭香須也得上個九千多年,一千兩不夠啊。少說也要九千兩!”
她原想借刀殺豬,卻沒想到魏胖子竟然一本正經:“這位穆公子說的極是!要上九千年,就捐九千兩。”
邊雲咯咯樂,莫說九千年,上個九百年隻怕這個胖子連骨頭渣也沒了,真是富人自有富人的消耗法子。
魏胖子倒不覺得邊雲剛剛坑他,還盛情邀請兩人:“兩位兄弟,京城離保定府甚近,今天不急趕路,不妨去我宅中閑坐一會兒。”
子謙遇著這麼一個胖貨哭笑不得,正想脫身,卻不料邊雲一口答應,也不知道她肚子裏又在搗騰什麼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