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明末清初1613年—1682年)
亭林的著述,若論專精完整,自然比不上後人。若論方麵之多,氣象規模之大,則乾嘉諸老,恐無人能出其右。要而論之,清代許多學術,都由亭林發其端,而後人衍其緒。
——國學大師梁啟超
大多數學者認為,清代考據學的鼻祖是顧炎武。後世乾嘉學者精深的考據研究,確實是與顧炎武的路子一脈相承,但卻很難再有他那種生氣淋漓的氣象。顧炎武生於明末清初天崩地坼的時代,經曆了國破家亡的巨變,強烈的悲憤與痛苦終其一生都無法磨滅。在那個動蕩的曆史時期裏,在文人武將、舉人學子、隱士逸民的群像中,他跋涉大江南北,延續著“不可絕於天地間”的一線曆史文化之血脈。因此被視為當時後世學風與人格的典範,也成為一種薪盡火傳、不屈前行、昭於天地的文化精神的象征。
顧炎武在清初一反崇尚空談的學風,力倡經世致用,獨辟學術新徑,成為舉世公認的一代樸學大師,也是我國學術、思想史上開風氣之先的人物。古人所追求的“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在顧炎武這裏,既落實為一種生活方式,也體現為一種生活境界。他倡導經學研究,反對唯心空談;他學問淵博,於國家典製、郡邑掌故、天文儀象、河漕、兵農,及經史百家、音韻訓詁之學都有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晚年治經,側重考證,開清代樸學風氣,對後來考據學中的吳派、皖派都有影響,被譽為“一代儒宗”。
顧炎武一生著述等身,《日知錄》堪稱是他生平學問的精華。顧炎武從30歲起,每逢讀書均作筆記。至60歲時,對所做筆錄,反複探究,長期思索,多次修訂,才成此書。全書計32卷,涉及麵極為廣泛,有經學、政治、經濟、軍事、藝術、天象、術數、曆史、地理等等。《日知錄》不僅內容豐富,更融貫了顧炎武對於曆史、社會、學術的深刻思考和反思,可謂博大精深,深為後世學人所推重。《日知錄》當中以考據研究經史之學的治學方法,在清朝被眾多學者所接受並發揚光大,成就卓著,而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著述終身、義不仕清的操守品格,則是他為後人留下的另一種寶貴遺產。
《日知錄》是明末清初著名學者顧炎武的代表作品,是他“稽古有得,隨時劄記,久而類次成書”的著作。顧氏對此書的價值很是自信,說“比乃刻《日知錄》二本,雖未敢必其垂後,而近代二百年來未有此書,則確乎可信也”(《亭林佚文輯補·與人劄》)。
顧炎武曾把寫這部書比作“采銅於山”。他說,當今的人寫書,就像當今的人鑄錢。古人采銅於山,今人則買舊錢做廢銅鑄錢。鑄出的錢,既粗惡,又把古人的傳世之寶毀壞,豈不兩失?顧炎武注重收集第一手資料,在治學上嚴謹紮實,堪稱楷模。這在《日知錄》中表現得尤其突出。他這種研究學問的態度和方法是對明朝空疏學風的反動,對有清一代學風的轉變與形成具有重要的作用。梁啟超說:“論清學開山之祖,舍亭林沒有第二人。”現在,人們仍然常常用顧炎武“采銅於山”的比喻,說明曆史研究要重視第一手資料,可見其影響之深遠。
《日知錄》書名取之於《論語·子張篇》。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矣。”顧氏於初刻本卷首對此有說明,以示其篤學之誌。在顧炎武生前,《日知錄》隻有八卷本行世。顧炎武去世後,門下弟子潘耒從其家取出書稿,稍事整理,刪改了觸犯時忌的字眼,於康熙三十四年在福建建陽刊刻成書,共32卷,稱為遂初堂本,也就是我們今天所常見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