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知錄》內容豐富,貫通古今。後人把《日知錄》的內容大體劃為八類,即經義、史學、官方、吏治、財賦、典禮、輿地、藝文。關於寫作此書的目的,顧炎武本人說得很明白,他說:“別著《日知錄》,上篇經術,中篇治道,下篇博聞,共30餘卷。有王者起,將以見諸行事,以躋斯世於治古之隆。”撰寫《日知錄》,“意在撥亂滌汙,法古用夏,啟多聞於來學,待一治於後王”。可見,《日知錄》是寄托作者經世思想的一部書,內容大體分為三類:經術、治道、博聞,而核心則是“治道”。
《日知錄》的思想非常豐富。第一,顧炎武繼承和發展了我國愛國主義的思想傳統。顧炎武把忠君與愛國做了區分比較:“君臣之分,所關者在一身;華夷之防,所係者在天下。”把忠君思想提升到應該服從於保衛中原文化傳統的這一較高層次上,可以說是對忠君愛國思想理論的一大突破。在對忠君與愛國思想做了區分之後,顧炎武又提出了區別“亡國”與“亡天下”的著名論點。第二,顧炎武主張擯棄宋明理學的空談,提倡經世致用的實學。顧炎武在《日知錄》中,對宋明理學,主要針對王陽明的心學,展開了猛烈的抨擊。他提出“經世致用”、“引古籌今”。他主張要把天道性命等抽象的論述,還原到日常的經驗之中去,避免清談妙悟,將著眼點轉移到探討論證於國計民生有關的許多現實問題上來,實實在在地做些事情。基於求實的原則,顧炎武把是否“有益於天下”作為治學的準則。第三,顧炎武主張建立限製君主“獨治”的政治體製。他認為國事需要“眾治”,認為“人君之於天下,不能以獨治也,獨治而利繁(政治不清明)矣,眾治之而刑措(政治清明)矣”。並進而提出各級地方官分權的見解。在這裏,他實際上是對文化思想上的專製主義,對壓製言論的行為進行了批判。第四,顧炎武提出了農工商皆為本的經濟思想。工農商並重、發展工商,這種觀點也在客觀上反映了城鄉工商業者的利益和願望。
另外,對社會風俗的關注也是《日知錄》的重要內容之一。顧炎武提出社會風氣的好壞決定社會興衰的觀點,他認為“風俗衰”是亂之源,並列舉大量事例,說明奢靡浮華的社會風氣,是導致國家衰亡的重要原因。他說評價君主的功績首先要看社會風氣,“論世而不考其風俗,無以明人主之功”。他不但從政治上提出了整頓“人心風俗”的具體措施,如重流品、崇厚抑浮、貴廉、提倡耿介和儉約等,還從經濟上分析了“人心風俗”敗壞的原因,認為要使風俗變好,必須有讓百姓安居樂業的物質條件:“今將靜百姓之心而改其行,必在治民之產,使之甘其食,美其服,而後教化可行,風俗可善乎!”除正麵倡導培養人心風俗、加強禮治,他還強調法製,主張嚴懲敗壞世風的貪官奸臣。《日知錄》當中討論社會風氣的篇章如《兩漢風俗》等都非常精彩。
清學開山祖前朝遺民心
顧炎武是一位傑出的學者,他“精力絕人,無他嗜好,自少至老,未嚐一日廢書”(潘耒《日知錄序》),廣泛涉獵經、史、音韻、金石、輿地、詩文諸學,在學術上取得了極其輝煌的成就,平生著述也極為豐富,“卷帙之積,幾於等身”(王弘撰語)。
耗費了炎武畢生心血的《日知錄》更是他學術思想及成果的精華。炎武一生學行,可以用“博學於文”、“行己有恥”這八個字來概括。他在《與友人論學書》中說:“愚所謂‘聖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學於文,曰行已有恥。自一身以至於天下國家,皆學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來辭受取與之間,皆有恥之事也。士而不先言恥,則為無本之人;非好古而多聞,則為空虛之學。以無本之人而講空虛之學,吾見其日從事於聖人而去之彌遠也。”可知炎武是把治學與做人看做渾然不可分割的整體。炎武一生之立身大節已概如前述,此處不再贅言;在治學這方麵,則堅決反對當時那種“束書不觀”而空談心性的惡劣風氣,主張多學而識、明道救世,探求有益於民生國命的實學。《日知錄》正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結撰而成的一部皇皇巨著,而作者最用意處即在第十三卷之論“風俗”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