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武詳細考索了曆代社會風氣的演變情況,認為“教化者,朝廷之先務;廉恥者,士人之美節;風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則士人有廉恥;士人有廉恥,則天下有風俗”,“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指出“治亂之關,必在人心風俗”,而整齊風俗、撥亂滌汙的關鍵,即在於“士大夫”是否有廉恥;並舉出魏晉人之“清談亡天下”的曆史教訓,說明士大夫不顧國家、民族的安危而空談心性,從而致使風俗大壞,是天下覆亡的重要根源。由此而進一步指出:“有亡國、有亡天下,……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由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同時,顧炎武還認為,除了用“朝廷教化”即“名教”整頓風俗、挽救時弊之外,“清議”即社會輿論的力量也很重要。他說:“古之哲王……存清議於州裏,以佐刑罰之窮”,“鄉舉裏選,必先考其生平,一玷清議,終身不齒”;又說:“天下風俗最壞之地,清議尚存,猶足以維持一二;至於清議亡,而幹戈至矣。”這些見解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是富有積極意義的。
顧炎武的政治思想,亦多著眼於風俗人心;同時,由於炎武重視實用而不尚空談,所以“能於政事諸端切實發揮其利弊,可謂內聖外王體用兼備之學”,其大端則在郡縣分權和地方自治二者。他認為,要富國裕民,首先在於信任地方官吏,並賦予其實權,《日知錄》卷9《守令》條說:“所謂天子者,執天下之大權者也。其執大權奈何?以天下之權寄之天下之人,而權乃歸之天子。自公卿大夫至於百裏之宰,一命之宦,莫不分天子之權,以各治其事,而天子之權乃益尊。……而今日之尤無權者,莫過於守令;守令無權,而民之疾苦不聞於上,安望其致太平而延國命乎!”因此,郡縣守令應該擁有“辟官蒞政理財治軍”的權力,則“國可富,民可裕,兵農各得其業”,達到天下大治。炎武另撰有《郡縣論》9篇,對這一點加以係統而具體的論述,他提出:“方今郡縣之弊已極……此民生之所以日貧、中國之所以日弱而益趨於亂也”,而此種局麵的形成,正在於皇權的獨專,“封建之失,其專在下;郡縣之失,其專在上”,因此,“民烏得不窮、國烏得不弱”!有鑒於此,炎武亟求變更,大聲疾呼:“率此不變,雖千百年而吾知其與亂同事,日甚一日者矣。”
此外,顧炎武還主張均田減租,開礦興利,反映了當時新興的市民階層的要求,具有進步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