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富才名的王夫之原本想一心報國、施展抱負,卻無奈以一介文士之身而適逢亂世。明崇禎十七年(1644年)5月,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明朝滅亡。王夫之心痛欲絕,寫下《悲憤詩》一百韻,以抒發自己的心境;同年遷居衡山下,築茅屋,名“續夢庵”。他出門時,手擎雨傘,腳踏木屐,用此舉來表示自己“頭不頂清朝天,腳不踏清朝地”這種不屈的民族氣節。
清順治三年(1646年)夏,王夫之隻身趕赴湘陰,建議調和南北督師矛盾,聯合農民起義軍協力抗清,但此行毫無結果,失望而歸。此後,他又組織或參與過幾次抗清起義,均以失敗告終;流落零陵、常寧的荒山野嶺之間,《周易外傳》等書就是在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寫成的。康熙十四年(1675年)秋,王夫之在衡陽湘江西邊的石船山下築湘西草堂,他一生最後17年就住在這裏,大部分著作也在這裏寫成。
湘西草堂當時是“食禽過不棲”的窮地方,但王夫之“安之若素,終日孜孜不倦,刻苦自勵”。這時期,王夫之貧病交加,還受到清朝統治者的監視,常常早晨起來發現紙窗已被人捅破,表明有人暗中窺視他的行動。在艱難的處境中,他毫不沮喪懈怠,《思問錄》內外篇,《張子正蒙注》、重訂《尚書引義》等重要哲學著作;《讀通鑒論》、《宋論》等係統史論著作;以及詩論《南窗漫記》、《夕堂永同緒論》等,均在這段時間內先後成稿。他的兒子在《行狀》中說父親自從隱居以來,“啟甕牖,秉孤燈,讀十三經”,“雖饑寒交迫,生死當前而不變”。年邁之時,手腕沒有力氣研墨,手指沒有力氣握住筆,卻還是堅持讀書,筆耕不輟,為後人留下了極豐富的思想文化遺產。
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正月初二,王夫之病逝,享年74歲。他勤懇述凡40年,有著作100餘種,400餘卷,近800萬字。王夫之的詩、文、詞皆工。他的散文縱橫捭闔,表現著雄肆的氣概。其詩詞以寫抗清經曆及寄托亡國之痛的為最佳,信筆所至,往往衝破音律的限製,揭示了亡國哀怨之深。他重視文學的社會作用及現實性,以繼承《詩經》的“興、觀、群、怨”為旨歸;認為創作必須有作者生活經曆為基礎。他在《薑齋詩話》中說:“身之所曆,目之所見,是鐵門限。”強調詩歌必須重情重意,情景交融,他認為文學創作,人各有特色,不能強立“門庭”,強立“死法”,黨同伐異,趨於模擬。這些對於清代文學理論的發展都起了積極作用。
因為王夫之強烈的夷夏之辨思想,他的著作在清前期200年一直埋沒不彰,直到19世紀40年代才有鄒漢勳、鄧顯鶴整理編校的《船山遺書》問世。此後,曾國藩、曾國荃兄弟又在金陵設局刊印較完備的《船山遺書》,使他的學說廣為人知,從而對近代社會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曾國藩借重他的重“禮”思想來強化保守的傳統觀念;維新人士吸收他“變化日新”的社會變動觀倡言改革;辛亥誌士利用他的夷夏之辨的民族意識進行反清革命;民國初年,劉人熙等人在長沙設立船山學社,創辦《船山學報》,鼓吹保護國粹;“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在長沙第一師範任教的楊昌濟對王夫之的知行學說倍加讚賞,主張力行實踐,並影響了青年毛澤東。時至今日,船山先生的諸多傑出論著,依然閃爍著燦爛的光輝。
《船山遺書》是王夫之著述的總集。王夫之以“六經責我開生麵”的創新精神,對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對儒家思想進行了全麵、係統而深刻的反思,寫下了大量富有創見性的文章,內容涉及政治、經濟、哲學、曆史、文化等,成為300年來許多進步思想家的啟蒙者。
桐城派是清代中期影響最大的一個散文流派,創始人為方苞,經劉大魁、姚鼐等人的發展,形成完整的理論,三人並稱“桐城三祖”,姚鼐被稱為領袖。姚鼐,字姬傳,一字夢穀,室名惜抱軒,清代安徽桐城人。乾隆三十九年辭官後,曾在江寧、揚州等地書院講學40餘年。治學以經為主,兼及子、史、詩文,作品多為書序、碑傳之類,著有以其室名命名的《惜抱軒全集》。他秉承了“文道合一”的主張,講究義理、考據、辭章三者兼長,注重內容和形式的關係,寫景散文尤有獨特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