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玨點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拿旭哥兒和周芷清做人質,如果她們都不能牽製到嚴真瑞,那也隻能說是自己的命數。
嚴真瑞這一去就是三天,不時有探子來報,說是對方一直不肯應戰,嚴真瑞閑著無聊,便每日裏從早喝到晚。
嚴真玨氣得:真應該把他推出轅門外斬道示眾,有這麼帶兵的嗎?他從前都是怎麼帶兵的?就這麼個吊兒郎當的模樣,真有人跟隨他?
等到周芷清和旭哥兒都到了,嚴真瑞還沒消息。
這娘倆行色匆匆,形容憔悴,顯見得一路沒少受罪。旭哥兒還是那般白淨,五官姣好,瞧著像年畫上的女娃娃,尤其那一雙眼睛,格外的清淨好看。
這一路隻帶了兩個侍女,旭哥兒不要別人,隻要周芷清抱,娘倆倒是感情比從前深厚了許多。
見了嚴真玨,旭哥兒隻會把頭往周芷清懷裏紮,倒也不哭不鬧,隻是嚷嚷著累。周芷清將他抱緊了,也不怎麼哄,隻是輕撫他的後背。
一副慈母的風範。
周芷清規規矩矩地給嚴真玨行了個禮。
嚴真玨打量著她尖瘦的小臉,忍不住想,就這麼個嬌柔的女子,真的能做出那麼心狠手辣的事?剃掉太子妃的頭發,也虧她想得出來,她就不怕徐氏瘋起來真弄死她?
周芷清怕不怕,嚴真玨不得而知,他也沒機會問,示意周芷清起來,溫聲道:“請你和旭哥兒來,也是讓老四安心的意思,他最近……”嚴真玨做了一個無可耐何的手勢:“等你見了他,多勸勸他。”
周芷清一臉驚訝的問:“殿下叫我做什麼?”她哪有資格安嚴真瑞的心?更哪來的資格勸他?再說,嚴真玨真有這份好心,也就不會非得在這個時候把她和旭哥兒帶到這來了。
嚴真玨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四弟身邊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別人不知,你和他心知肚明,非常時期,也隻能用非常方法,你把老四照顧好了就是你的功勞。”
周芷清嘲弄的笑了下,卻垂眸斂目,溫和的道:“當初太子殿下教會我一件事,就是別與虎謀皮,怎麼現在殿下反倒犯起了這種低級錯誤?”
嚴真玨嗬嗬笑了兩聲,道:“你以為你是什麼虎?”
紙老虎罷了,她除了乖乖就範還能有別的辦法嗎?
周芷清道:“沒有。”她那邊得罪了嚴真瑞,這邊再得罪了嚴真玨,那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她不再和嚴真玨辯解,行了禮便帶著旭哥兒退了下去。
嚴真玨卻沒想到,好好的算盤到了嚴真瑞身上就行不通,他酒醉迎敵,不等對方刀劍加身,先撲通一聲摔下馬來。
非常嚴肅殘酷的戰爭因為他變成了一場笑話,眾人隻能把他救回來,匆匆回城。
嚴真玨看他摔得鼻青臉腫,真是無語,揮揮手,叫人把他拖了出去。靠誰都不行,他請旨要求援助。
嚴真瑞睜開眼時,已是半夜,屋子裏一片靜寂,隻有昏黃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曳。他覺得手臂疼,動了動,隻是皮外擦傷。好像背部、腿部也都疼,他騰一下坐起來,隱約對醉後的情形還有那麼點兒印象。
不想手觸到一個柔軟的身體,嚴真瑞嚇了一大跳,低頭細看時,卻是小小的旭哥兒,正酣然睡在自己裏側。
嚴真瑞懷疑自己是做夢,旭哥兒不是在京城太子府麼?怎麼跑這來了?他盯了半晌,伸手觸摸到旭哥兒的小臉,溫熱滑膩,不是夢,是真的,居然真的是旭哥兒。
他來了,那……
旭哥兒吧嗒吧嗒小嘴,忽然睜開了眼。
嚴真瑞與他對視,有一刻的忐忑:他會是什麼反應?
父子離別的夠久,他又年紀太小,隻怕早不記得自己誰是誰了。他這麼大年紀的孩子,應該會很認生,他會不會哭啊?
旭哥兒愣了愣,下意識的往外看,喊了一聲:“娘——”
嚴真瑞循著旭哥兒視線往外望,想看看他口中的娘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