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1 / 1)

她雙眼睖睜,直直的看著天花板,猶如一汪不見底的深井冰,數不盡的情緒被漩渦溶盡,一片漆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枯槁蒼白的嘴唇一張一闔,仿佛是喃喃自語,但如果仔細聽,便能聽到一聲。

“媽、的,。”

差點就炮灰了…

那種輕微動一下,密密麻麻的痛感就像被強電流擊中傳遍四肢百骸的感受,令段一樊恨不得立刻宰了那賤女人。

想到那個女人的眼神,段一樊本能指尖輕顫,隨即,牙齒咬緊,不知道是什麼預感,想到她,總是心中隱隱不安。

她到底是誰,又為什麼如此恨自己。

現在思緒一片混亂,她無法猜測那人的身份,無法預知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她現在隻能確保,以後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咕咕。”白尾鳶撲騰撲騰擠進她的頸窩處,小小的嘴巴啄了啄她的耳朵。

忽然看到什麼,她呼了一口氣,抬起另一隻沒受傷的手,費力的從它腳上解下那跟竹筒,此時,裏麵有一張新的紙條。

這一次,上麵有字。

“吾槿之,與汝行半生緣。”一板一眼的九個字,字體筆鋒有力,卻不張揚,端正和諧,極具親和力,有一種令人看了很舒服的感覺。

段一樊忽然覺得,那人約莫也是如此。

槿之槿之,半生緣?這後半句又是什麼意思,看著倒有點像成親時說的話。

又反反複複在唇間念了幾遍,可依沒想到所以然,要是換了以前,她肯定有耐心去追究,可現在,她沒有。撕了紙條,有點困倦的閉上雙目,開始思考這複雜的人際關係。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的眼睛才恢複清明。

“來人!”段一樊艱難的操著一口嘶啞的嗓音朝外嚷著,本著就算生活不能自理了也要報仇的原則,首先她要喝口水,吃頓飯,好好養病。

當然,她不知這一喊,惹來外麵多大的震動。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門裏門外便站滿了人,不是指指點點,當然但更不是噓寒問暖。

淮昔麵色難看的把脈,一張稚嫩白皙的臉上露出她沒見過的嚴謹與老成。

段一樊扯了扯手,示意他放開,不是她太敏感,而是他雙眼一動不動的瞪著她的脈搏已經十分鍾了,這令段一樊沒法不打斷他的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她生病期間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淮昔一副欲言又止,想關心她又不能崩壞高冷形象的表情是鬧哪樣。

最後,他隻留下一句,“好好待侯爺。”

待你媽個頭啊

不可置否,黎君侯總是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態,在段一樊最窘迫的時候出現,但,以身相許什麼的就,好吧,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黎君侯長的這麼帥,她還賺了呢是吧,可反觀,人家有老婆啊,在現代,那就是插足啊,所以段一樊對人家壓根一點想法都沒有。

直到吃飯的時候,丫鬟們熱火朝天的跟她八卦,聽了些風言風語,她才總算知道,這次的黎君侯是以拯救了蒼生,拯救了世界的形象出現!

“你說什麼?黎君侯把寨子給滅了?”段一樊一臉震驚。

丫鬟一臉崇拜狀,“可不是呢!侯爺乃蓋世英雄,威力自然無人能擋。”

“那,那個惡婆娘呢?被抓啦?”她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她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惡婆娘?奴婢不知,奴婢隻聽聞那違抗的惡徒都被當場剿滅了,而且,後來抓回來的百十活口,在昨日午時已經全行了腰斬……”

段一樊表情有點扭曲,忍不住吸氣大喝道,“當場剿滅!?”這是什麼意思?那臭婆娘豈不是……

丫鬟被她猙獰的表情唬住,須臾,門口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弟妹,看樣子你痊愈的不錯啊。”

段一樊秒斂起要吃人的表情,然後幹笑一聲,“四王爺好。”

四王爺目光赤裸裸的打量躺在榻上的段一樊,隨即笑道,“弟妹,肝火旺盛不利益養病。”

“別叫我弟妹。”段一樊不愉的反駁。

卻偏偏被四王爺聽見,“不叫弟妹叫什麼?弟媳?”

“……”有區別嗎!

後來,從四王爺那欠揍的嘴裏得知,她昏迷後發生的事,他說他從沒見過黎君侯這麼緊張過。

段一樊卻覺得他是在調侃自己。

不得不說的是,他真的是,開了外掛一樣,段一樊都眼紅他,抄個寨子,他媽居然也能碰到失蹤的印將軍。於是就這樣莫名其妙立了一個軍功。

這走了什麼狗屎運?病怏怏的她表示很不服氣。

不遠處的廂房裏,黎君侯慵懶的倚靠在梨花木椅上,單手支著下顎,眼底帶著疲憊冷漠,當聽到慕楚生動形容段一樊憤世嫉俗的模樣時,眉目似冰容於水,輕輕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