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中突然飛出二十來個黑衣人,其中七人手持長刀,站陣成北鬥七星之位,乃是江湖上頗有威名的“北鬥七殺陣”。此陣靈活,共有七七四十九種衍變,且陣中幻境叢生,虛實倒置,動人心魄,又夾帶組陣之人襲擊,困人殺敵皆屬上上之選,一入此陣難回頭。
素問突然笑了出來,她是不是忘了說,醉歌有三不怕,不怕毒不怕陣不怕死。毒有素問,死有何懼,陣嘛,有“扶搖步法”,天下無陣可攔,更有大師兄沉坷深研陣法,天下之陣,遇他則破。
當初醉歌本應是要隨師父學習陣法防身的,可惜醉歌隻練殺人的招式,對陣法實在沒什麼興趣,師父又極寵愛她,隻好傳授她“扶搖步法”。
既然天下陣法你學不得,那便讓天下陣法皆成空!當時師父如是說道。
此輕功百種精巧千種詭變,其中暗合天幹地支,施展之時若輕風遊煙,搖曳生姿,最是難學。師父三個弟子,唯有醉歌習會。所以,師父常說,醉歌天姿,百年難見。
“扶搖步法”專破天下陣法,若是讓布陣之人知曉,非得活活氣死不可。
果然,醉歌拿著酒囊一襲黑衣飛舞縱身躍下,足尖點在大堂的桌子上,素問緊隨其後,手執鳳蕭,笑得恬淡安靜。兩人背對而靠,一個狠絕淩厲,一個飄逸出塵,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無比完美的相融,毫無違和。
“北鬥七殺陣,果然還是曾家比較沉不住氣呀。”話音一落,醉歌出手急若閃電,腳下扶搖步法縹緲無蹤,身形詭異莫測。素問不會“扶搖步法”,但“穿雲遊”卻勝在舒展流暢,一管鳳蕭攔下其餘眾人。
腳下步法飄逸,手上卻是甚是辛辣。“繞指柔”七絲全出。
嚴絲縫合,交纏連綿,鋪天蓋地,如網相織,絲如密雲向天樞位籠去。
吐絲自縛,細絲如鳳頭,迅猛激烈,昂揚直去,直取天璿位咽喉。
無絲有線,似有似無,肉眼難辯,忽左忽右,方位難測,遊向天璣。
墨子泣絲,夾帶嗚咽,似情人啼哭之音,似良人變心之時,看去緩慢,實則迅急,奪去天權!
蛛絲馬跡,緲無痕跡,來勢神奇,破土無地,了然無聲,後背殺之鬥魁。
青絲白馬,如一似萬,虛實莫辯,斑駁陸離,千萬眾生皆納於細絲,惑其玉衡。
牽絲攀藤,纏衣上身,縛手納腳,如墮蛛網,苦苦掙紮而不得脫之開陽。
簡絲數米,絲若輕煙,若即若離,寸寸相應,斬之不盡毀之不絕,亂瑤光。
命懸一絲,七絲歸一,纏天納地,繞指溫柔,魂魄分離!
堂堂曾家七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北鬥七殺陣”,誰能想到,就結束在一雙柔荑嫩手下,七根奪命細絲間。
解決完七殺陣之後,醉歌立時出手,絲走血飛,頃刻間圍殺素問的其它十數人便化做絲下亡魂。素問收蕭飛身,遠遠退開,微垂了眼睛。
“其實,他們也隻是受人之命。”
“每個人總要為他所做的事情負責。這世上,同情是最奢侈的東西。”醉歌收好“繞指柔”,淡淡道,素問隻得幽幽歎口氣。
“嘎吱”!原本緊閉著的酒樓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強烈的陽光照進充滿血腥味的大堂,光線裏還翻騰著細細的灰塵,醉歌頭也不回,解下腰間的酒囊,喝了一口清酒,道:“蕭公子來得太慢了。”
“你在等我?”蕭術謹笑著道。
他一收到風聲便立刻趕來,本想趁其受傷虛弱之時,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再將醉歌“請”至蕭府,如此皆大歡喜。卻不想打開酒樓大門,看到的卻是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曾家殺手,心中直歎,曾家的人,也太沒用了。如此隻好硬拚,趁著她剛大戰過一場,強行拿下。
“蕭公子想坐收漁人之利,自然得到場,不然鶴蚌相爭有什麼意義呢?”醉歌提起黑色裙裾,隨意跨過地上的死屍,毫不在意道。
“如今看來,我這漁人可不好當呀。”蕭術謹攜宛若卿走進大堂,坐在一張長凳上,地上鮮血漫地,還兀自流淌,他笑邪魅難擋,陽光透過窗戶縫一絲絲一縷縷灑在地上,真不像是生死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