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詰,你有沒有反悔過跟著我?”醉歌問他,這十八萬大軍若不是她,仍可以過平靜的生活,他們的妻子或許仍在洗手做羹湯,兒女繞膝下,如今卻日日麵對著漫天戰火硝煙,而且,攻打的方向,是大乾。
不論當年皇帝對蘭家做了什麼,他們骨子裏流的是大乾的血,對大乾的感情是根深蒂固的。若說他們沒有半點不甘,怎麼可能?隻不過是因為那塊玉牌,他們忠心於蘭家,忠心於玉牌罷了。
果然蘭詰麵露難色,許久沒有說話。他曾想過,自己做為一個戰士,最大的榮耀是在戰場上奮力殺敵,保家衛國萬死不惜,為了不被埋沒,他尋找玉牌整整十年,可是當他知道他要攻打的是自己的國家的時候,那種背叛的感覺讓他時刻深深自責。但軍令如山,他的軍令便是來自於醉歌,蘭家唯一的後人!
醉歌見他如此,便也猜出他心中想法,隻慘然一笑:“放心,我既然讓你們現世,便一定會護你們周全。”
將懷中的玉牌拿出來,交到蘭詰手上,說:“若我不在了,蘭家軍由你帶領,此間事了,你們便卸甲歸田,過平凡的日子去吧。”
蘭詰握著手上那塊仍帶著醉歌淡淡體溫的玉牌,兩塊合在一起的玉牌,獅像威風凜凜,聽著醉歌像是交代遺言一樣的話語,他心中一緊:“姑娘還是請拿回去,我等誓死追求姑娘!”
蘭詰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實話,醉歌並不是一個威懾三軍的好統帥,若真要計較起來,她更適合做一個孤膽英雄。但他卻有一種想永遠追隨其左右的想法,即使她所作所為這曆史難容。
一個背叛自己國家的人,一個攻打自己國家的人,是會遺臭萬年,受盡唾罵的。但他並不想半途退出,她太孤單,而自己想伴著她,看她在高處嗤笑那些寫書的人。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醉歌有些累了,翻身側在矮榻上揮了揮手,不再說什麼讓他出去。蘭詰見醉歌半晌不再理自己,深知她性情不喜多話,隻好攥緊手中的玉牌退了出去。
或許真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醉歌竟動了惻隱之心,不希望這些苦守了十年的大軍,因為她一人的瘋狂全軍陪葬。
手不覺握緊一直係在腰間的那管鳳蕭,素問,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吧?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這樣選擇的,對吧?
帳篷內進來一個人,步伐輕盈悄無聲音,甚至聽不到他的呼吸,他靜靜落在醉歌麵前,看她已經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像是要透明了去,眉頭緊鎖,似夢到了什麼極難解懷的事,聽她口中輕聲喃喃:素問,對不起,你等我。
那人眼淚便一下子落下來,緊捂著嘴,怕發出聲響驚醒睡夢中的人。
若是以前,自己在三米之外她隻怕就已發覺了。可是如今自己這麼靠近她,她卻渾然不知,她的傷究竟重到了什麼地步?又看見她枕頭下麵的半截金針,心更是疼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