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嶧縣隸屬兗州府,嶧縣西北處有一座山,山下村落時有變化。
每逢暑夏,山下便會出現一大批村民,他們在這裏搭了屋棚,帶來了生活起居用品,卻並無久住之意。到了入秋之時,這些人又會匆匆離去,隻留下之前搭起的屋棚。
若逢大風,這屋棚便會難以幸存,來年這些人再來此居住時,又得重新搭建。這樣一來,一耗人力,二耗財力,久而久之,有些條件富足的人家幹脆在這裏建一座別居,隻留暑夏炎熱之時便到此避暑。
而引來他們此舉的原因,便是這村後的那座山,更確切的說,是一座雪山,雪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即便是盛暑當頭,礙著雪山的原因,山下依舊清涼無比,站在山下抬眼望去,目所能及之處便是皚皚白雪,銀裝素裹,晶瑩一片。偶有風起,卷起山上的白雪漫天飛舞,若遇大風,則可見大雪紛飛,猶如美人手執白練當空舞起,群峰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巍峨之中不失清秀,峻峭之中更見超逸。
在接近山頂之處有一隻冰洞,洞口是一方長寬均約五丈有餘的寬敞平地,顯然是人為而成。而此時,那平地上一隻黑影時而閃現,直到走近之後才發現實為一人。
他雖身著棉衣,行動卻未受絲毫阻礙,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洞口,時而耍幾個招式,時而翻幾個跟頭,要不就是進進出出個沒完,許是因為這裏太冷,他片刻也閑不下來。
發覺有人靠近,他立刻警覺地躲起了,直到那人走進看清麵容才鬆了一口氣,繼而大喜,狂奔出去。
“公子,你可算來了,你若再不來,我就要成野人了!”聶涯兒一邊尖叫著一邊迎上前去,接過洛夜白手中的包袱,心中雖有怨念,卻在看到洛夜白的那一刻全都消散。
“方才你在洞口做什麼?”洛夜白依舊那一襲白衫,並未加上冬衣,讓聶涯兒看了不禁心中嫉妒,怎奈自己沒有那麼深厚的內力護體,也就隻能一歎作罷。
“活動活動啊,我手腳都要僵了。公子你還說呢?你這一身白衣與山上的雪融為一色,不走近我怎麼能察覺得到?”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話間已來到山洞內,拐了幾個彎之後,打開一扇冰門,走進去便是另一片天地。
水晶為壁,白玉為床,便連洞裏照明也是開光的水晶石。白玉床寒氣逼人,走上前一看方覺那是以冰為床基,以玉為床麵而做成。
床上之人一身素白長衫,墨玉長發盡數披散開來,雖雙目緊閉不見其眸,卻麵容清臒幹淨,眉目如畫,隻是她麵色蒼白,略顯憔悴,幸得有此白玉寒冰床養護其身,才得以保持她容顏不換。
甫一見到床上之人,洛夜白的眸色便驟然變得溫和,隻是那溫和之中猶見淒涼,徐步走到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床上的人,沉默許久。
“公子,阿難陀姑娘已經這麼睡了一個多月了,卻仍未見她醒來,公子真的還要繼續下去嗎?”見洛夜白這般神情,聶涯兒忍不住又是一陣擔憂,想要勸阻他。
“不急,還有一個多月時間。”他拉過阿難陀的手,輕輕地攤開她的掌心,動作無比柔和,似乎生怕弄疼了她,目光落在阿難陀的掌心,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心疼。
那雙白嫩纖細的手,本該是完好無損的,為了替她解毒,卻不得不在這雙手上化開一道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