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羅多德重點描述了公元前8~ 前7世紀的那次民族大遷徙。黑海北岸的原住民奇姆美利亞人被東方來的斯奇提亞人趕出家園,後者又是迫於依賽多涅斯人的強大壓力西遷的,依賽多涅斯人是被更東方的鄰居阿裏馬斯波依人(獨目人)驅逐的。在此後的2000年中,類似多米諾骨牌式的遷徙多次沿著絲綢之路發生。
中國學者楊憲益認為,希羅多德所記錄的這次大遷徙,其源頭就在於中國陝西關中地區。公元前8~前7世紀,秦國軍隊對遊牧民族“西戎”展開連續軍事進攻,最終迫使西戎西遷,結果引起連鎖反應,最後大遷徙的浪頭直至地中海東岸。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的絲綢也隨著民族遷徙之路而西運。
希羅多德之後200年,年輕的亞曆山大大帝率軍遠征。隻用了3年時間,希臘軍隊便橫掃中亞,占領了阿富汗的東北部巴爾赫(巴特克拉),並北渡阿姆河攻占中亞的核心區域——烏茲別克斯坦的撒馬爾罕。第二年,亞曆山大向南翻越興都庫什山,占領印度河流域。
作為亞裏士多德的學生,亞曆山大不僅要做世界征服者,還要成為世界的發現者。《亞曆山大遠征記》的作者,公元2世紀的曆史學家阿德裏安寫道:“他(亞曆山大)永遠要把目光投向遠方,尋找那些他還未曾見過的東西。”
在亞曆山大的遠征軍中,不僅有詩人、哲學家,還包括了地理學家、民族學家、曆史學家,甚至配備了專業的測量隊伍。測量隊員的主要職責是測繪道路裏程、山脈高度以及河道寬深等,並負責把數據記入“行軍日誌”。亞曆山大每占領一個區域,就會組織一個探險隊去考察當地的情況。保羅·佩迪什認為:“亞曆山大的遠征不僅改變了曆史的進程,而且積累了大量新穎的有關亞洲氣候、生物和種族方麵的資料,從而打破了地理學知識和思想的舊框框”。
亞曆山大的地理學家們對絲綢之路上的河流進行了考察。他們對於西亞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的情況了解得最清楚,對於它們的發源地、流量、走向與季節性特征都有比較正確的描述。對於中亞的兩條大河——錫爾河和阿姆河,他們也比希羅多德了解得更多,不再認為它們是一條河流。但他們把兩條河的流向搞錯了,認為它們都流進了裏海,而不是鹹海。事實上,這個時期的希臘地理學家們始終不清楚還有裏鹹海的存在。或者把這兩個大湖混同在了一起。畢竟裏海與鹹海之間的距離不遠,中間隻隔著一片荒漠。在古代,裏海和鹹海的水域麵積都比現在更大,因此它們之間的距離也更短。
關於裏海究竟是大海還是湖泊的問題,希臘人也得出了錯誤的結論。他們深受古希臘地理學的影響,信奉“海洋包圍大陸”的學說,因此斷定裏海一定是和海洋相連的內海或者海灣。甚至他們進一步認為,裏海是和黑海相連通的。為了解答這個疑問,亞曆山大在行軍途中曾經打算親自駕船考察裏海,他還想搞清楚裏海是否和印度洋也是聯通的。但遺憾的是,這個計劃因為戰爭的進程而擱淺了。
後來,塞琉古王朝曾經派出探險家帕特羅克勒進行了一次裏海航行。結果非但沒有得出正確結論,反而製造了新的錯誤。這位裏海探險家不僅認定阿姆河和錫爾河直接流進了裏海,而且還指出,裏海就是北方大海向南伸進大陸的一個海灣。
隻有當時西方古典地理學家托勒密才回到了希羅多德的立場,在他繪製的世界地圖上,裏海是一個封閉的巨大湖泊。這個錯誤一直延續了1000多年,直到13世紀,歐洲人才完全接受了裏海是一個內陸湖泊的現實。
希臘人對絲綢之路沿線、中亞地區的探索並沒有持續多久。亞曆山大東征返回後不久便去世了,龐大的帝國隨即分裂。此後,希臘文明逐漸退出了中亞地區。費爾幹納盆地是希臘文明到達的最東邊界,他們最終沒有能夠向西越過天山或者帕米爾高原。因此,對於山那一邊的華夏文明他們了解不多,隻知道東方有一個名為賽裏斯的神秘大國。這個國家出產華美的絲綢。
走出神話
中國人對於中亞地理的官方探索要晚於西方人。這一方麵在於地理條件限製,從東部進入中亞要麵臨大漠與高山的挑戰,而由西方進入難度則小得多。另一方麵,遊牧民族的襲擾阻斷了中國與西方的聯係。
在張騫出使西域之前,中國對於西部世界的了解還處於神話與傳說階段。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穆天子傳》中所傳遞的信息。總共8500多字的《穆天子傳》,大概成書於公元前4世紀之前。書中假托周穆王(生活在公元前10世紀前後)西征,敘述了一次赴西方的旅行。他駕車由洛陽出發首先北上來到河套-陰山地區,然後西行到達昆侖山,最終抵達西王母之邦。周穆王和西王母互贈禮物,暢飲吟唱,最後依依惜別。整個故事撲朔迷離,讀來令人無限神往。
西王母之邦是當時中國人心目中的極西之地。書中還提到了昆侖之丘、群玉之山、舂山、瑤池等地理名稱。學者們對這些位置有很大爭議。一部分意見認為,昆侖之丘相當於新疆北部的阿爾泰山,瑤池可能是神話了的齋桑泊,位於阿爾泰山西麓哈薩克斯坦境內,西王母之邦則可能相當於希羅多德所說的阿裏馬斯波依人(獨目人)。另一派認為,昆侖山、舂山、群玉之山都指的是現在的昆侖山位置。由於文獻資料太少,缺乏具體的證據,周穆王西行的故事隻能當作傳聞來看待。但這些充滿了神話般的幻想,為中國人打開了窺視新奇世界的一個窗口。
第一位真正以雙腳考察西方的探險家是張騫,他為漢朝人帶來了更多真實的材料,《史記·大宛列傳》體現了當時人們對西方的認識水平。在張騫通西域之前,中國人的地理觀念仍帶有濃厚的命定色彩:中國位居世界的中央,北麵是大漠戈壁,西麵是冰峰雪嶺,東麵是汪洋大海,南麵是“瘴癘之地”——熱帶叢林。這些難以逾越的地理障礙仿佛是上天安排在華夏四陲的。四陲與中央之間為“四方蠻夷”雜居之地,而四陲之外就不是凡人能輕易涉足的地方了。這種封閉性的地理觀念是中國古代“內斂性”宗法社會的反映。它對華夏先民外出探索新的世界無疑起了一定的束縛作用。
在這個意義上,張騫所代表的西漢王朝是一個破局者。他每向前走一步都意味著一個新的紀錄誕生;每帶回一份信息都會填補認識上的空白;每產生一個疑問都會引發後人的不懈求索。及至東漢甘英出使,欲往大秦(羅馬帝國),至安息(波斯伊朗)西界而返,又了解了中國人許多前所未聞的知識。東晉法顯以64歲高齡前往印度求法,兩度穿越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第一次實地考察了南亞次大陸。玄奘更是在十餘年的時間裏,橫穿新疆、中亞,足跡遍布印度全境,帶回了130多個國家的信息。他的《大唐西域記》成為古代地理曆史學的巔峰之作,是了解中亞與印度的百科全書。作為戰俘,唐朝人杜環遊曆了阿拉伯地區,到訪聖城耶路撒冷,並最終抵達了非洲。維吾爾景教徒拉班·掃馬,是古代中國行走最遠的人。他從北京出發沿絲綢之路橫穿整個歐亞大陸,由伊斯坦布爾渡過地中海先後抵達了那不勒斯、羅馬和法國的波爾多,並參見了羅馬教皇和英、法國王。
中國人對西方世界的認識也隨著絲綢之路而不斷拓展。對外界了解越多,對未知世界的興趣也就越大。魏晉人魚豢麵對一個越來越廣闊的外部世界,深有渺小之感。他在《魏略·西戎傳》中寫道:“俗以為營廷之魚不知江海之大,浮遊之物不知四時之氣,是何也?以其所在者小與其生之短也。”他真切地感到,對於中國之外的那個世界,人們的認識無論怎樣都是非常有限的。
張騫之後的1000多年中,中國人開始成為探索絲綢之路的主力軍。一方麵原因在於,華夏文明處於世界大的領先地位,希望與其他國家建立密切的聯係。另一方麵,中國人的思想並沒有囿於封閉的“天下觀”之中,他們對外部世界充滿興趣。
地理空間
了解外部世界,首先從地理開始。在中國人踏足西域之前,對於河西走廊以西的地理狀況並沒有太多的知識。一個突出的現象是,幾座重要山脈的命名十分混亂。
祁連山、天山、昆侖山是我國西部的三座重要山脈。祁連山位於河西走廊南側,天山位於塔裏木盆地北側,昆侖山位於塔裏木盆地南側。很長時期以來,三座山的名字糾纏不清。在先秦時代,祁連山被稱為“昆山”,即昆侖山。後來,天山與祁連山顛倒混用。在一些史籍中,天山又被稱為祁羅漫山。實際上,根據現代學者的研究,無論昆侖山、祁連山還是祁羅漫山,都是吐火羅語“klyomo”的音譯,即“聖天”之意。也就是說天山實際也是klyomo的意譯。
使用吐火羅語的大月氏人曾活動在天山-祁連山地區,因此“klyomo”便作為地名傳入中原。經幾次不同的轉譯便形成了昆侖山、祁連山、天山的混用。由於河西走廊是玉石輸入中原的通道,先秦人認為玉就產自大月氏人附近的山中。於是昆侖山便和玉有了明確的關聯。當張騫報告於闐南山產玉後,漢武帝便將南山命名為昆侖山。隨著中國對西部山水的了解逐漸清晰,這三座山的名稱才陸續固定了下來。
隨著中國對絲綢之路的實地探索,西部山水地理麵貌逐漸清晰了起來。這些地理信息作為重要的資料,被編入國家正史。
《漢書》首開《西域傳》的體例,記載了近50個國家的狀況。這些信息包括:國家首都,與長安的距離,戶、口、士兵人數,和西域都護治所的距離,以及相鄰國家、風土物產,最後是該國與漢王朝的交往。由此,形成了以長安為中心的同心圓,西域諸國根據距離長安的遠近,以及是否處於漢朝的政治控製範圍——在班固筆下被分為“至都護治……裏”或“不屬都護”兩類。它們都被一一安置在這個同心圓中,從而構成了“內臣”、“外臣”和“不臣”三層次。
在漢朝,安息(位於伊朗的帕提亞帝國)是記錄中最遠的國家。其國度和櫝城(今伊朗達姆甘)距離洛陽二萬五千裏,東界木鹿距離洛陽二萬裏。盡管數據未必準確,但還是可以推測,漢帝國對於當時西方重要城市都做了道路測量。
根據這些記載,我們對西域國家有了初步了解。如最大國家(烏孫)人口達到了60多萬,而小國如休循,人口隻有1000人。按照人口比例推算,士兵數平均占成年男子的1/3。
從《漢書》開始,編撰者尤其重視絲綢之路的走向,把每一次道路變化都記錄在案。如《漢書·西域傳》概括:“自玉門、陽關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傍至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至道西逾蔥嶺則出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廷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
奄蔡後來又被稱為阿蘭人,即西方文獻中的哥特人(Goth),最早居住在鹹海附近。鹹海幾乎脫離了古希臘羅馬人的視野,不過漢代中國人已對它有所了解。《史記·大宛列傳》說於闐(和田)之西的河流注入“西海”,這個“西海”應當就是鹹海。又說奄蔡“臨大澤,無崖。蓋北海雲”。這裏的北海可能指鹹海,也可能把鹹海和裏海兩大湖都包括在內了。
589年,隋王朝一統江山,漢末以來數世紀的戰亂結束,域內至此再告安定。隋煬帝好大喜功,經營西域之心膨脹。當時西域商人多到張掖經商,隋煬帝的大臣裴矩秉承煬帝旨意,向這些商人詳細了解絲綢之路沿線的山川地理及交通線,寫成了《西域圖記》三卷,記述了44國的地理位置、風土人情,並配有西方人的畫像,很可能是畫師依照當時到敦煌的東羅馬人所作。但遺憾的是《西域圖記》連通畫像早已佚失,隻有《隋書·裴矩傳》保存了絲綢之路的三條路線,道路的終點為拂菻國(東羅馬帝國)和西海(地中海與黑海)。
依據裴矩的記述:絲路南道經塔裏木盆地南緣,越蔥嶺,至阿富汗北部後南下,沿印度河至印度河口和印度西海岸;中道沿塔裏木盆地北緣,越蔥嶺西去,經伊朗高原到達地中海東岸;北道為“從伊吾,經蒲類海、鐵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國,達於西海”。“北流河水”即錫爾河。這條道路的走向是,從伊吾(哈密)翻越天山,出蒲類海(即巴裏坤湖),沿天山北路西行,過突厥可汗庭、伊犁河,沿錫爾河(北流河水)繞鹹海北岸西行,經裏海之北跨烏拉爾河和伏爾加河,到達黑海。
早在5世紀北魏時期,中國人對整個西域地理就有了整體性的認識,並對這一區域按地理特征進行了劃區。437年,北魏使者董琬和高明出使烏孫、破洛那(大宛,費爾幹納)和者舌(烏茲別克塔什幹)。董琬出使後將西域分為四個區域。第一區為蔥嶺以東到沙漠以西,即帕米爾到玉門關、陽關,現在新疆地區。第二區為蔥嶺以西至海曲東,即蔥嶺以西中亞北部地區,現在烏茲別克斯坦的費爾幹納盆地一帶。海曲指的是鹹海。第三區域為“者舌以南,月氏以北”,即現在阿富汗東部巴基斯坦北部,西方稱吐火羅斯坦。第四區域為“兩海之間,水澤以南”,即鹹海與北海之間,是北方遊牧民族之地。
對於第四區域“海曲”與“水澤”的位置,學者們也存在著較大爭議。絲綢之路專家餘太山認為,“兩海”指意大利半島東麵的亞得裏亞海和西麵的第勒尼安海,“水澤”指黑海。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早在5世紀,歐洲地中海區域已經進入中國人的地理視野。
事實上,在北魏時期,絲綢之路上重要交通樞紐、核心城市,都已經被中國史籍記錄。中亞兩條重要河流——阿姆河與錫爾河都按照當地讀音,為中國史家命名。如錫爾河,隋唐時期被中國稱為“藥殺水”,是中古波斯語Jaxsarta之音譯,意為珍珠。其發源於天山,上遊流經費爾幹納盆地,下遊經過克齊爾庫姆沙漠的東緣,注入鹹海。在曆史上成為遊牧民族與定居居民的分界線。絲綢之路的主要通道越過蔥嶺後,便南渡錫爾河,再西去地中海東岸。
許多絲綢之路的探索通過親自考察,不僅為地形地貌留下了生動的敘述,同時也糾正了一些錯誤認識。北魏時期使者宋雲曾前往中亞地區,返回後寫下了《宋雲行紀》。這本書雖然散失,但一部分內容被《洛陽珈藍記》收錄。
《宋雲行紀》關於蔥嶺的描述十分珍貴。《史記》等古籍以和田為東西水流的分道之地。宋雲最終修正了這一錯誤,指出蔥嶺才是塔裏木河與阿姆河的真正分水嶺,“自蔥嶺已西,水皆流入海”,“東北流向沙勒”。沙勒是疏勒的異音,即今天的喀什。他描述攀越蔥嶺“懸度”(懸索橋)的驚險——“鐵鎖為橋,懸虛為度,下不見底,旁無挽捉,倏忽之間,投軀萬仞,是以行者望風謝路。”蔥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人煙,山中有個缽和國,地處今阿富汗的瓦罕走廊,這裏的國王“因山為城”,人民則“窟穴而居”、“人畜相依”。
在南宋僧人誌磐編纂的《佛祖統紀》中,收錄了一幅紙本雕版墨印的《漢西域諸國圖》,縱20厘米,橫28厘米。這是迄今發現的最早關於絲綢之路地圖,表現的是漢朝時期西域諸國地理情形和佛教傳播路線的曆史地圖。
這幅地圖東起蘭州,西至地中海(西海)、羅馬帝國(大秦),南抵昆侖山(石山),北到蒙古大戈壁(瀚海),形象地描繪了天山、蔥嶺、昆侖山、積石山等山脈,並用雙曲線繪出黃河上遊河道,用魚鱗式水波紋描繪海洋。塔裏木河(蔥河)置於全圖中央,由西向東流入羅布泊(蒲昌海),在其南北清晰地繪出中原通往西域的兩條路線,即絲綢之路的南線和中線。全圖一共標注了70多處地名。除地名注記外,圖上還有文字說明西域政區建置和交通裏程。這是中國人第一次將河西走廊至地中海東岸沿途所經行的主要國家、地名及其相互之間的通路繪製成圖。
繪於明代中期的《蒙古山水地圖》,則代表了中國絲綢之路地理知識的高峰。全圖長30.12米、寬0.59米,以吳門畫派風格繪製。地圖東起明朝的邊關嘉峪關西至天方(今沙特阿拉伯的麥加),寫有211個明代地名,涉及歐、亞、非三大洲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包括中國、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黎巴嫩、突尼斯、土耳其等。場麵宏大,氣勢磅礴,堪稱“中世紀的世界地圖”。
圖片 編輯 刪除
盡管《蒙古山水地圖》沒有采用西式的圓錐投影法作圖,也沒有用中式裏格繪圖法,但依舊準確地表現出了各城市的位置關係。圖上地名龐雜,來源於突厥、蒙古、粟特、阿拉伯、希臘以及亞美尼亞語,都被中文注音記錄。
民族與曆史
歐亞大陸腹地活躍著許多不同的民族,絲綢之路是他們遷徙與交融的舞台。一些民族如同草原上的風,倏忽而過,中國人在向西探索的過程中,不斷發現並追蹤“她們”的故事,為他們留下了寶貴的記錄。就像考古學家斯坦因所說:“我們關於中亞的曆史知識之大部分皆來自漢文史料,而且關於中亞古代的基本事實也來源於漢文史料。”
大月氏屬吐火羅人,是西漢王朝最先想結交的西域國家,也是中亞曆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大國。先秦文獻《管子》中說“北用禺氏之玉”。這個禺氏就是大月氏,也稱月氏。他們曾居住在河西走廊,是中原王朝的鄰居。
公元前2世紀,月氏人先後被匈奴和烏孫趕出家園,經過40餘年的遷徙,從河西走廊輾轉來到阿姆河流域,最後占領大夏國(巴克特拉),國都也遷到了阿姆河南岸的藍氏城。同時,月氏人的生產、生活方式深受大夏影響,從遊牧逐漸向定居農業轉變。《史記》、《漢書》都對大月氏的遷徙曆程做了詳細的記錄。
遷徙到阿姆河流域的月氏,很快分裂為五個國家,分屬五翎侯。《後漢書》詳細記載了五翎侯的名字與領土分布,其中最強大的為貴霜。大約在公元1世紀20年代,貴霜翎侯丘就卻統一了五部,後來征服了印度河流域,建立貴霜帝國。其後貴霜帝國不斷擴張,從阿姆河直到恒河中遊的廣袤地區都納入了貴霜帝國的統治之下,領土包括現在阿富汗東南部、烏茲別克斯坦中部、巴基斯坦、克什米爾以及印度北部。直到公元4世紀衰落前,貴霜帝國一直位居世界最強大的國家行列中。絲綢之路上,它與羅馬、安息(帕提亞)、中國並列為同一時期的四大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