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
老道死死的盯著騰在空中的巨獸,冷汗已經淋濕了衣襟,這才發現事情棘手。它的脊處有猙獰的黑色疤痕,像是被劃開的傷口…它沒有龍脊,或者說被剔掉了。說它是龍,可這巨獸的黑暗氣息太重了。巨獸在空中翻騰,長嘯一聲,地動山搖。焚桑已經失去了理智,它的雙眼血紅,裏麵全是深沉的戾氣。
老道士暗暗驚心,這魔物絕非一般,必須快些解決。他禦劍而上,隻見白色的符咒攤開,術印從畫卷中出來向焚桑襲去,碰到便是一片灼燒。火舌舔舐著巨獸的每一寸,肉體的焦糊味彌漫開來。鎖鏈牢固的鉗製著瘋狂扭動的它,巨獸眼底的血色越來越多,那眼神冰冷的可怕,它忽然不再動彈,嘴裏不知細碎的念叨這什麼。
“餓阿…我好餓…”她邊說邊咯咯的笑著,陰冷調子卷在風裏,聽到的人忍不住寒顫。
老道意識到不對勁,抽起桃木劍便想給它致命一擊。然而巨獸突然張開嘴巴,一聲長嘯,黑色的流煙四起,空氣中猛然濕潤起來,水珠咂在泥土裏像末日的來臨。焚桑的巨大尾巴猛的甩來,老道猝不及防猛的跌下來。眼前一黑,再定神睜開眼,卻看到更是詭異的一幕。幹涸的大荒的上空突然冒出一個懸在空中的海潮,道士們都被溺在黑色的水裏,生魂以肉眼可以看見的姿態飛快通過水流向那巨獸的口中聚集。
她在吃活人的魂魄!
被汲取魂魄的道士眼睛直愣愣的,分秒之間,所以人都直挺挺的漂在水裏。饒是老道士見過各種大場麵,但是這般詭異的事情經曆下來,常人沒辦法承受。老道士身體不受控製,如抖糠篩般抖起來。又一陣迷沙亂眼,懸河與巨獸已經消失了,隻有一個清麗身影站在半跪在地上的老道士麵前。焚桑的身上處處都淌著血,嚴重的地方已經皮開肉綻,遠遠看去已是一個血人,可她卻像是沒知覺。一雙的眼睛空洞洞的,完全不像活物。
“那些道士不該死…我一向公正大義…可你殺了菩提…他又甚麼錯?他不該死…是你們逼我的…”
焚桑輕生輕語的喃喃著,像是自言自語,又想是在說給老道士聽。老道士看她這副丟魂的樣子,早嚇的連連後退。焚桑抓起他的腳踝,輕輕往後一拖。隻見得她申手猛的插進老道士的胸口,白的進紅的出,一顆心髒牢牢抓在焚桑手裏,老道的頭顱像旁邊一歪,再沒了動靜。焚桑木然的看著一望無際的滿天黃沙,她像是完成了一樁心願,倒在黃沙中中。
髑髏皆是戈壁卒,日暮沙場飛作灰。
等焚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很過了一段時間。聞人铩羽不知廢了多少心思,終於留下來她的一條小命。茯苓夫人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生怕再有閃失。這次焚桑傷的很厲害。畢竟還不完全是魔身,就大量吸食生魂,重傷的身體負荷更大,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了事情煩擾她。焚桑大開殺戒,死的又是蜀山的道人,一時間流言四起,外界紛紛躁動不安。她卻一反常態,居然不哭不鬧的賴在屋子裏,對於魔界諸位而言,這位小主子剛正不阿,一板一眼的脾氣大家是知道的,她這樣反常卻更讓人擔心。
好在大荒西境又恢複了平靜。
這日,焚桑緊閉的大門直接被推開,行蹤不定的聞人铩羽忽然出現,他將鴉殺和茯苓夫人都遣下去。窗門緊閉,饒是白天,屋內也是暗的-,焚桑穿著寢衣,頭發也隨便散著,她躺在床上,聽到有人進來,也不曾動彈。
“怎麼,鬧脾氣?”
聽到這語調,焚桑背後一寒,回頭一看,果然是聞人铩羽。她盯了他半晌,又轉過頭去。聞人铩羽也不惱。
“我要離開大荒。”焚桑的語氣並沒有商量的意思,這次被推上風尖浪口,以後再想過太平日子幾乎就是不可能了。
“天界那邊估計會沉寂一段時間。也好,去吧。”
焚桑沒想到他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轉而一想,估摸著又是有什麼計謀,聞人铩羽這個人,從來不做多餘的事情,她心裏疲憊,懶得琢磨。
“要不,就去狐狸哪兒吧,你也熟識些。”
見她沒接茬,聞人铩羽玄秘一笑“說來,這狐狸有段時間沒出蜉蝣山了,似乎還有什麼原因。這趟去,還望你把他”請“過來,有要事相商。”
也不知焚桑聽沒有,她嗯了一聲。聞人铩羽又聊了幾句閑話,鴉殺進來附耳和他說了幾句,他稍作安排便又離開了。焚桑又這麼躺了好幾日,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偶見,半夜裏屋中燈光亮起,茯苓夫人也不許人上前打擾。稍作蹉跎,數些日子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