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涼調查了一番才知道,這件事一定和李家言有關。
但他是絕對不可能和何阮分開的,所以寧可拋下一句“沒有融資我就去找”的狠話,幾天不上學,挨個企業去協商、懇求。
幾天後,等他想來學校拿走最近的試卷,順便見見何阮的時候,才得知原來她也很久沒來上學。
他打了很多通電話,她都不接,最後還是在她家門口堵到了她。
“我們別再聯係了吧。”她兜頭就給了他這麼一句話。
“阮阮,你怎麼了?放心,融資的問題我自己解決,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妥協啊……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嗎……”
“顧西涼,你太懦弱了,給不了我要的。”
“你要什麼?”他喊。
她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我要最好的生活。”
顧西涼不知道這個生活指的是哪方麵,但他從她冷漠的眼神裏看到了絕望:“阮阮,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是不是跟李家言好了?你說啊……”
他晃著她的身體,卻還是能看到她點了點頭。
“你說謊,你現在就跟我走,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他拉起她的手往這棟居民區對麵的馬路飛奔,原本何阮還往後退縮,奈何他的力氣太大了,他的語氣太卑微了,“阮阮,我很愛你,給我一個機會……”
她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跑起來。
可怕的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顧西涼還沉醉在拉著何阮奔跑的喜悅裏,遠處飛奔的車就已經快要到眼前,他拚盡全力才把她推開。
他的頭撞到了路邊的石頭,流了好多血,視線慢慢模糊。
但他還是看到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穿著李家言最喜歡的格子襯衣,把不遠處的何阮拉走了。
他的何阮隻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好恨她。
【婚禮進行曲不過是悲歌一首。】
那場婚禮辦得格外風光亦格外保密,顧西涼包下了整個萬達凱越,但所請的來賓全部都是何阮這邊的人,他那邊的別說親戚就連父母都不曾露麵。
三十幾個保安分布在酒店各大通道,外人一律不準入內。
早在他們拿了結婚證當天,從登記處出來的時候顧西涼便說:“儀式辦完了,就離婚,我就是和你玩玩。”
何阮知道這是一場秀,專門用來羞辱她的。
她點點頭。她能做的就隻是服從,了卻他的心願。
原來就是欠他的吧。她塗唇彩的時候靜靜地想,鮮紅的顏色如泣血的玫瑰。
其實,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彼此相欠罷了。
“走吧。”他出現在她身後時是寂靜無聲的,何阮從鏡子裏看彼時的顧西涼,英俊挺拔裏透著一種衣冠禽獸的味道。她想起那時候自己曾對他說,以後一定要穿最美的婚紗嫁給他。
現如今是穿了婚紗,也是嫁給他,隻是物是人非了而已。
“走。”她冷靜地站起來挽上他的胳膊。
何阮沒有母親,所以就隻有父親何則成坐在貴賓席上,他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台上的新人幾眼,也是,自己的女兒突然嫁了一個自己聽都沒聽說過的男人,擱誰身上也不會開心。而何則成身邊坐著的就是李家言,他眉頭緊皺也不言語。
婚禮前半部分還算順利,但到新郎說誓詞的時候,顧西涼卻突然拉了何阮的手往一邊走去。
“你要幹什麼?”何阮想要努力掙脫,奈何他氣力太大。
“沒什麼,謝謝他的成全啊。”他說著已經來到李家言麵前,“沒想到我竟然沒被撞死吧,也是,好在我福大命大……不過,你也太爛了些吧,這麼多年還沒把她搞到手,現在被我撿了個寶貝,哈,不對……她算什麼寶貝,在我心裏就是塊爛抹布!”最後幾個字鏗鏘有力,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可是,李家言卻始終淡定地坐在那裏。
顧西涼緊接著拿起了桌上的兩杯紅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遞給麵前的何阮:“喝個交杯酒吧,老婆……”他故意把後麵兩個字拖得好長。
何阮還在剛才“爛抹布”那幾個字裏沒回過神,她抬眼憤怒地瞪了麵前的男人一眼。
隻瞬間,他的唇就靠了過來,何阮還沒來得及反應嘴裏已被他送入了大量的紅酒,她越是往外推送他越是堵得緊,等她用盡了力氣拿舌頭向外抵的時候,他反而一張嘴,她的唇舌便驟然滑進他口腔。
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何阮清晰地知道,他一定是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了,血腥味和著紅酒讓她快要窒息。
她的淚嘩的一下子流下來,大概是太疼了吧。
此後幾天,顧西涼都沒有現身。第三天,何阮實在是等不及了,打通了他的電話。
“你在哪兒?”電話一通,她想都沒想劈頭就問。
“嗬嗬,何阮,你還真把自己當我老婆來查崗了?”他大概是剛睡醒,“怎麼?還是想我洞房花燭了?”
“小美怎麼樣?”
大概是聽到何阮淡定的語氣自覺沒意思,他也冷冷地丟了一句:“來我這裏。”
何阮按照顧西涼發給她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盡管心裏打戰但反過來一想事情都這樣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他的房子精致昂貴,但何阮一進去,撲麵而來的是一種亂糟糟的氣息,就好像昨晚經曆了一場大戰。
顧西涼從臥室出來,裸著上身一臉憔悴地盯著她。
“什麼時候去離婚?”何阮發現她現在與顧西涼所有的對話都是以疑問句開始。“我必須要早點離婚!”所以,她又加了一句感歎句。
“急了?是急著回去和李家言上床嗎?”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過分?你想羞辱我,已經做到了!”何阮低低地嘶吼道。
“我過分?何阮這句話你也說得出口!想當年,你把我扔在馬路上跟著那個男人跑掉的時候不過分嗎?我早就應該看清你,小小年紀就渾身是傷,賤……”一句話,讓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雨夜。
他忽然向何阮撲過來,何阮是被衝撞著跌進沙發裏的。
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任由他胡作非為。其實,何阮又何嚐不知道,當年的那件事就像針一樣紮在兩個人的心裏,不提則已,一提就疼。
顧西涼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他看了一下來電,便接了起來。
是個女人的聲音,他明知她可以聽到,卻肆無忌憚地在她麵前調起了情,用著麵對她時所沒有的耐心和柔和,溫柔地安慰著電話那頭的女子,卻用那冷如冰霜的眼神直直地盯著狼狽的她。
那眼神似刀子一樣,捅得何阮一身的傷:“你下一個未婚妻?”
他掛了電話,更加緊迫地盯向她,她比五年前要瘦多了,鎖骨突兀地聳立著,凜冽決絕。
“是又怎麼樣?我跟你不過是做場戲,雖然你想離婚,那好,明天就去把婚離了。”他說。
“好。”她點頭,“手術什麼時候做?”
“手術?哈,我當然不會做。”他邪魅地點著一支煙窩在沙發裏,“何阮,你還是像五年前一樣天真。你真的以為你欠我的一條命就這樣輕鬆地還上了嗎?你真以為我會傻到救別人的孩子嗎?你太看得起我了。”
“顧西涼。”她瘋了一樣抽了他一巴掌,燃著的煙頭把她的手腕燙傷了,她不管不顧地對他喊,“小美是你的女兒!你做什麼爸爸!她,人呢?”
小美,早就被她父親何則成接走了。
直到這一刻,何阮才知道,一瞬間她整個人如墜冰窖,這一切都完了。
她從十七歲開始就苦苦支撐的一個局,就這樣完了。
【你是我永不能言說的秘密。】
何阮失蹤了。
她沒有去領離婚證,電話也打不通,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也直到這一刻,顧西涼才發現可能事情遠不如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他找到李家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李家言仿佛早就知道他要來似的等在家裏。
“她呢?”顧西涼問。
“何阮?”家言笑了笑,“我不知道,可能死了吧已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問你何阮呢?”他沒頭沒腦地上去就是一拳。
李家言有些無所謂地擦擦嘴角的血:“顧西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質問我?阮阮是你害的,你現在反過來問我?你現在難道不該得意嗎?得意你親手害死了你們的孩子,得意她終於可以徹底地落在何則成手裏,得意她們母女不得好死……”
顧西涼知道了一個秘密。
何阮並不是何則成的親生女兒,她隻是他養的,寵物。
何則成在何阮四歲的時候領養了她,他把她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樣帶出去炫耀,但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卻有著嚴重到變態的暴力傾向,在家裏每次心情一不好就會對她拳打腳踢。關於這些何阮不是沒有反抗過,但何則成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物,就連法院檢察院警局裏都有大量的人脈,就算虐待她的事被人知道,也能平安無事。